“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打算接触电人,一时半刻我们不会动手的。”刘晴不紧不慢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帮忙训练他一段时间。”
古德白垂着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半晌才道:“他是个普通人。”
“从你带他去黎明昏黄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了。”刘晴听起来几乎有点讽刺的意思,“如果你想对他好,还是让他快点长大吧。”
“那就按你的意思。”
刘晴作风向来干脆利落,她点点头道:“那我明天带他走,事成后还给你。”
“等一下——”古德白顿了顿,缓缓道,“你们准备行动那天,我要你通知我。”
“电人的危险性……”
古德白微微笑了笑,神态看起来几乎有点惋惜:“我知道,我只是很好奇,你知道我的项目做了很久都没有任何进展,花了这么大一笔钱,总得让我看看你们的世界。”
“这,只此一次。”
刘晴实际上并不反对这件事,她们分好几个小组,现在已经是科技时代了,就算古代行军打仗还讲究战术,当然不会贸贸然冲上去如原始人那样肉搏。她的长处是眼睛,到时候会在另一层楼上狙击电人,大不了丢给古德白一个望远镜让他旁观就是了。
这就好比娱乐圈里花钱进组的演员,给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过过戏瘾也就罢了,只是不能得寸进尺。
更何况,说不准还能吓到他,让他不再追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免得碍手碍脚,又影响了什么。
凭良心说,刘晴对古德白其实是有好感的,他谈吐不俗,举止也有礼,之前的确莽撞,可想想原因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相当配合,甚至可以说毫无半点有钱人的坏毛病。
这当然只是非常浅淡的好感,不过不妨碍刘晴愿意慢慢发展它,既然现在公事已经聊完了,她便谈了谈私事:“等事情了结后,介意一块儿吃个便饭吗?算是谢礼。”
“不胜荣幸。”
刘晴得到答案后只是点点头,踩着猫一样无声的脚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端着甜品的武赤藻走了进来,他估摸着在外头蹲了很久,走起路来有点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仿佛是对古德白有什么不满似的:“听见你们在里面说话,我就没有进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口感。”
古德白用勺子切下班戟一角,嗑在底部的瓷碟上,颤巍巍的奶油跟薄如蝉翼的外皮被送进口中:“听到了多少?”
“没有多少。”武赤藻沉默了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喜欢刘小姐吗?”
古德白抬眼瞥他:“怎么这么说?”
“你……送了她好多楼。”武赤藻垂着脸,腿针扎似的疼,“老师说城里的房子都很贵,一栋楼是好多好多房子,你就这么送给她了。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对别人这么好,你对小鹤都没有这么好。”
古德白笑起来:“我不是对你一样好?我可没有每天陪着刘小姐一起训练。”
“那你喜欢我吗?”武赤藻期盼地看着他,“跟喜欢小鹤一样,喜欢刘小姐一样。”
这并不是爱情层次的喜欢,而是单纯的喜爱、喜欢,纯粹的好感,武赤藻只期盼这个,就像他曾经期盼奶奶能看见自己,可最后老人浑浊的眼眶里只有那个十余年不归家的孩子,与她真正血脉相连的人。
“你知道楼跟楼之间的差距吗?”古德白突然发问道,“有些地方能卖出几千万,有些地方几百万就能得手。”
武赤藻被问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觉得它们只是住的地方而已。”
“其实房子本身的价格只有那么多,就跟人一样,可它们有附加品,比如旁边就是地铁与商城,或者,房子能够欣赏到的景观,又或者它被改造后的模样。”古德白轻轻磕了下勺子,“这些都会影响价格,如果什么都没有,自然就会廉价起来,人也一样。”
“你也一样。”
“那些无用的烂尾楼对常人来讲的确还能挣一笔大钱,不过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不如卖给刘晴做人情,她有求于我,对你就会更上心。”古德白轻声叹息道,“这是笔很划算的买卖,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愿意为这笔买卖赚回多少了。”
机会真是来得巧妙,刘晴将电人主动送上门,从死掉的女人那里还拿到了新线索,果真是不虚此行。
古德白看着皱眉深思的武赤藻,目光很快落在了文件袋上,他轻轻抛过,漫不经心道:“喏,你来找我时要的东西,现在给你。”
武赤藻手忙脚乱地接下,笨拙地撕开文件袋,里头随着他的动作滑出一张身份证。
姓名栏清晰地写着“武赤藻”三个字,是他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