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昀也坐到他身边,边摸着玛莎的鬃毛,听他缓缓道:
“十三岁时,我坠马受重伤,医生说有可能瘫痪,家里在当时教练的反复劝说下,将我送去奥地利疗养复健。在那里,我遇到同因骑马受伤住院的病友大卫。复健十分艰难,只有护士和大卫每天鼓励我,还带我去附近的马场,看骑手们训练。”
“你的……”易承昀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狼狈改口:“你一个人撑过来了。”
闻徵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整整一年,闻家的人没出现过。”
“不说他们,总而言之,我康复后,最为我感到高兴的,是我的两匹马——果冻和向日葵。”
轻轻挨在易承昀身上,闻徵合上眼,嘴角漾起:
“那天我时隔一年踏进马场,他们在草地上向我跑来,围在我身边撒欢,好像在说他们什么都知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刻我知道,他们是我真正的家人,和他们在一起时,我可以忘掉所有不开心,无忧无虑。”
易承昀低下头,在他眼里,闻徵眉头舒展,纤长的睫毛覆在下眼睑,和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除去“履行夫夫义务”后,这是闻徵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放松。
外人只知道闻徵在“休养”一年后,复出便摘得亚洲马术青年锦标赛冠军,易承昀无法想象,那段灰暗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嘶哑道:
“早点遇到你多好。”
闻徵莞尔,埋进他怀里:“你确实早就遇到我,所以不要再纠结这个。”
两人陪着玛莎,待到她睡着才依依不舍离开,回到别墅已是半夜,闻徵一关掉卧室灯,身后人的举动让他身体一僵,小声抗议:“刚不是很累吗?”
易承昀咬着他的耳朵:“睡前适度松弛,会睡得更好。”
之后发生的事就不属于闻徵主导,不过,改天两人有空,他一定要把字典甩在易承昀脸上,告诉那人什么叫“适度”。
这就是大半夜过后,闻徵被易承昀抱起,懒洋洋泡在浴缸里时想的事。
待他一觉睁眼醒来,发现不但身边空了,闹钟也被悄悄摁掉,窗外已阳光明媚。
听到闻徵下楼的脚步声,易承昀正皱眉读完一封邮件,抬头问:“不多睡一会?”
“想早点去马场,放心,不是训练。”闻徵抢先开口:“顺便带些点心慰问那里的员工。”
在易承昀身边坐下,闻徵刚拿起刀叉,手机便传来连续震动;他滑开瞥了一眼,用手肘撞了撞身旁人的胳膊,憋笑道:“快看!”
手机上是十来张清晰的偷拍照片,记录易承昀在咖啡馆中把钻石送给娜塔莉的一幕幕,并恶意放大了娜塔莉用小动作勾引易承昀的细节。
扫了一眼屏幕,易承昀示意管家周军清走无关的人,一手搭在闻徵手背,俯在他耳边低声道:
“我在几年前就认识他,你记得卢光辉这个名字吗?”
闻徵眼珠一转:“好熟悉,难怪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易承昀耐心解释:“跟你一个小学,他八岁时和家人出海遭遇事故,想起来了吗?”
闻徵这才勉强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等等,他们家不是全部遇难了吗?”
易承昀抿了一口咖啡:“对外必须这么说,据说卢家只剩下他。总之他这次改头换面,回来找秦家报仇,我正好暗地顺水推舟。”
闻徵愣了愣:“知道了,我会保密,可发这些来的意思是?”
易承昀提示:“你认为我们关系不好,对哪些人有利?”
闻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见他随意放下手机,易承昀心情复杂,试探问:“你一点也不吃醋?”
闻徵咬下一大口吐司,含糊不清问:“为什么要吃醋?”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闻徵饶有兴致追问:“你有喜欢过女生吗?”
易承昀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