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愿,就算了。”陆拾遗往日见的都是如剑一真人般修为高深的剑宗修士,身边又有舒墨压着,对殷家少主这名元婴期修士还真没有常人的恐惧敬畏之心。反倒是觉得眼前这人怎么如此优柔寡断,若是不愿拿灵羽来换拒绝自己便是了,翻来覆去的如此呱噪。
“谁说我不愿。”殷家少主挑眉,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你要将这油炸丸子的方子给我。”陆拾遗干脆应下:“好。”他手上的方子不少,一道油炸丸子而已,倒也不会太过心疼。
殷家少主挥手让房中的其他人退了出去,随即由陆拾遗口述,记下了油炸丸子的方子,记下后他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就如此简单?”陆拾遗没有向对方解释自己为了这张看似简单的方子走了多少弯路,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只是点头淡淡道:“食材多少按照方子上写的放,若是有误便做不成了。”
殷家少主闻言点头,从乾坤袋中掏出两枚灵羽,灵羽的形状像极了纯白的羽毛,周身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轻飘飘地落在了陆拾遗的掌心。
“若是我发现这张方子有假,殷家不会放过你们。”陆拾遗毫无惧意地迎上他的目光冷哼一声:“彼此彼此。”收好灵羽后二人便径自离开了小院。
这个时辰再去夜集已经有些晚了,只是一想到护食眨巴着绿豆眼陆拾遗就忍不住心软,最后还是把被自己塞进了镜园小秘境的护食放了出来。
护食刚想抗议,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旅店,当即欢快地从陆拾遗的衣领中钻了出来,露出一个小脑袋。
街上的修士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减少,反而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是街道两边的摊位都已经收了起来,只余半空中成排的两行红色宫灯。
每一盏红拂灯下都挂有木牌,只是那木牌时现时消让人琢磨不透。
陆拾遗踮起脚尖,指尖还未触到木牌,木牌就失去了踪迹,舒墨见状从他背后伸出手来,原本消失的木牌再次出现,安然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背后的热度让陆拾遗有一瞬间的恍惚,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僵在原地,直到背后的热度散去才回过神来,顶着舒墨疑惑的视线轻声道:“竟不见了,看来是我与它无缘。”舒墨闻言本想把木牌递给陆拾遗,却听边上另一名拿到木牌的修士道:“这是你的机缘,可千万不要给了别人,否则就是害人害己!”那修士神神叨叨的,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木牌,见没人理会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万不可抢他人机缘,会遭报应的!”
两人吓了一跳,这木牌也不好再给出去了,舒墨只能收好木牌,护着陆拾遗往城门处走去。
第33章
来时他们通过阵法传送,还未见过玲珑城的城门, 它与其他城池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同样的巍峨耸立,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多了高高低低飘在半空中的红拂灯了。点亮的红拂灯远远望去像是点在夜空中的星辰, 又像是远处的万家灯火。
城墙上的修士俯视,城门下的修士仰视,两者就这样遥遥相望, 好似划出了一道无形的沟壑。
“放灯。”红拂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涟姒真人柔媚的嗓音随着无所不在的微风扩散到四面八方。而随着她的那一声低语,悬停在半空中的红拂灯颤颤巍巍地升起,就在众人以为它们会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又突然如烟火般炸开, 映红了一半的夜幕。
陆拾遗仰头,总算知道了火树银花不夜天是怎样的景致,色彩斑斓的烟火四散飞溅,他的视线与舒墨意外相触, 似乎看见对方唇角在夜色下勾勒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原本十二分的容貌在烟火的映照下又添加了几分,显得格外醉人。
飞溅的烟火像是陨落的星辰, 带着盛放前的热情消散于天际,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一切的时候,陨落的星辰瞬间化作带着璀璨星光的碎屑落下。
“是灵气。”陆拾遗闭上双眼, 充沛的灵气不断洗涤冲荡着身体的经脉,他甚至能感觉到停滞的修为隐隐有些松动。
周围有不少修士都感受到了星屑的妙处, 迫不及待地开始吸收氤氲在周身的灵气,陆拾遗也不例外,灵气汇聚成溪流流过他干涸的经脉,慢慢润泽着他的身体,继而又冲破了一个接一个顽固的关卡,成功扩散至全身。
舒墨的手搭在陆拾遗的腕上,冰凉的手指让他瞬间惊醒过来,舒墨对他摇头道:“量力而为,不可贪求。”陆拾遗点头,许是吸纳灵气后太过舒适,以致于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极限。
陆拾遗回神后,一些自控力强些的修仙者也相继回神,直到浮在周围的星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站在城门上的红拂坊弟子才重新有了动作。
“请星盘。”涟姒真人用来覆面的薄纱被吹起了一个小角,露出嫩红的唇角。她的指尖带着金色的流光,洁白如玉的双手在半空中迅速结印,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个用金色流光组成的星盘自她手中升腾而起,一边在天际旋转一边延伸,终将整个玲珑城笼罩其下,亮如白昼。
在面对能决生死定终生的星盘时,即使是最无欲无求的修仙者也忍不住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舒墨垂眸,避开了浮动的流光,看他们争先恐后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哂笑,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对未来的迷茫,而是你明知自己的结局却无法改变的绝望。
随着星盘笼罩,人们手中的木牌一个接一个地漂浮到空中,只是大部分都随着星盘的旋转而碎成了齑粉,唯有一块,其上勾勒出繁复夺目的纹路,与星盘交相辉映。
“收。”涟姒真人见星盘已经选出了这次的被祝福者,轻喝一声收回了星盘。
有弟子提着红拂灯穿梭在人群中,人流如用翻涌的潮水般向两边退开,空出了一条供她一人经过的小道来,舒墨神色冷清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红拂坊弟子,眼中并没有寻常修士的热烈。
“这位道友,这块木牌是你的?”蒙面的女子已经是元婴期修为,身上却没有元婴期大能的威压,反倒带着一股淡淡的果木清香,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舒墨看着对方递出的木牌并没有马上接过,此时这方木牌已经没了初时的平平无奇,暗金色的流纹像极了星盘上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