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的名字就挂在联盟大厅,通缉榜的最上方,血红血红。
虽说赏金高昂,但是真正见识过这一位厉害的人,哪有敢接这个悬赏令的?更何况,曾经也有自不量力接的,也不知道顾君行暗地里做了什么,对方很快就惨兮兮地放弃了。
曾经憧憬过将夜的那些人,回踩的速度也很快。还是就任盟主的顾君行把一切流言都压了下去。自此,将夜这个名字在整个修界成了禁忌,很少有人在盟主大人面前不长眼地提。
顾君行越发地理智严谨,仿佛剔除了最后一丝令他失控的因素,越发像个机器了。大抵是他的心被丢进了那血色的一夜,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
只要不小心说起,顾君行就会垂下眼,露出一副晃神的模样,脸色也缓缓沉下来,不怒自威的模样。
有次一个年轻女性妖修当街拦住顾君行,看上去愤怒无比。她说,将夜是他们的恩人,是他把他们从黄泉碧落的据点救出来的,冲着这个她也不信对方会干出叛变的事情。
她质问:“即使将夜叛变,最没有资格裁判他的是你!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有你不可以做刺他一刀,踩着他上位这种事情,他若是知道……该多难过啊。”
这听上去,不过是失去理智的年轻女孩的浑话。旁人都纷纷斥责她不懂大义,不明事理,不谙大局。
女孩挣扎,挥开那些试图架着她下去的人,昂首继续道:“以前你们是多么的相爱啊,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形影不离,如光影双生,怎么?时过境迁之后,只因为他是魔王,你便连听他名字也不肯了吗?”
当时叶之问吓得心跳都停了半拍,生怕顾君行有什么应激反应。
可顾君行却拦住了驱赶她的其他人,静静地听着她的斥责,没有任何反驳。
他看着女孩说他冷血,说他没有心肝,不知道感恩,说他若是没了将夜,说不定早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了。
他听着她句句扎心,却意外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发,然后轻声道:“谢谢你。”
女修当时就卡壳了,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半天没骂出下一句。
“谢谢你替他说话。”顾君行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温柔地说道。
然后顾君行温言细语地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他并不会报复她,并且悉心地交代众人要好好待她,不得为难。
女孩怔住,然后被人带走,甚至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新任盟主,似乎是又一次认识了他。
可顾君行转身时,叶之问却看见如今的联盟第一人微微闭了闭眼,神情哀恸,教人心碎。
叶之问苦着脸吃了一嘴玻璃渣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站的西皮BE是什么感觉,他算是体会到了。
到了盟主办公室,叶之问收回思绪,推门进去。前些日子被调遣去边境的容砚已经回来了,平日寡言的他,在见到叶之问的时候难得笑了笑。
“容小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之问见他瘦了不少,也精神了些,心里高兴,就上去给了一个熊抱当做欢迎。
“刚从北方边境回来,攻击结界的东欧的恶魔被先遣部队打退。”容砚道:“我是来做报告的。”
顾君行手里握着茶杯,袅袅热气蒸腾着他的眼帘,他笑笑,漆黑色的眼眸越发捉摸不透。
“容队任务完成的很好,完全证明了他的能力。”顾君行笑道:“容掌门力排众议,决定在下个月把掌门传给你,自己退居二线做长老。”
“我担不起这项重任。”容砚摇摇头道。
“身份问题不必担心,下个月便有妖修特别法案通过,现在妖族血脉依然可以在联盟担任要职,不必担心被排挤出权力中心。”
顾君行用手指侍弄了一下花瓶里的白色风信子,本不该是这个季节开的花,是他常年用术法维持,才可以保持常开不败。
容砚的眼里有着感慨的神色一掠而过。在过去,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小叶,七王议会的动向如何?”顾君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转过椅子温温和和地看向他。
“据线人报告,自将……深渊魔王回归七王议会后,带回了自由之刃的情报,因为我方至宝已经归属联盟,而自由之刃的下落迟迟不定,他们打算寻到西方至宝后再对我们发动总攻。”叶之问咳了一声掩饰,然后道:“魔王给出了数十个地点,说这是秩序之卷记载的可能位置,具体哪里他也不确定。”
“说下去。”顾君行闭了闭眼,道。他早已告知将夜真正的地点,将夜此举应当是在为他拖延时间。
“根据教廷的情报,接下来他们打算探索的是阿尔卑斯山脉中部。”叶之问翻了翻手中的资料,道:“据说,这次深渊魔王会亲自前去,同行的应该还有亡灵之王。”
顾君行在听到地点时眼睫一颤,道:“看来我必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