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睡着?谢湛本能地想要抽出手,却没抽动,只是被抓的更紧了。随着马车的摇晃,将夜本来挺直的身体也微微向一侧倾斜,滑落,最后头部靠在他肩头就这么睡着了。
谢湛心里想,你莫要认为我会怜惜你疲倦,就肯让你占便宜了。
他咬咬牙,本想把将夜推醒,瞥见他眼下的青色又是一僵。
罢了,他难得睡这么沉。
小王爷自觉自己宽容大度,心想,就让你握上一路又如何,总不能少块肉吧。
可殊不知,将夜均匀的呼吸声犹在耳侧,他倒是坐如针毡了起来。
不为什么,这些日子过去,他对将夜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在封闭的马车中,暧昧在流动。他看着将夜线条优美的侧颈,竟然也心神不宁起来。
谢湛垂下眼,去看刺客轮廓分明的侧脸,即使做了易容,他的骨相摆在那里,掩不住容貌内在的风流好看。睫毛有些偏银色,长而细密,此时却浅浅地阖着。
他伸出手,把将夜颈侧的黑发拨开,见到一个奇异的黑色刺青,荆棘缠绕火焰,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更显冶艳。
谢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盯着这个标记良久,近乎失神。仿佛有许多散碎凌乱的片段在他脑海里经过,却又转瞬间消失无踪。
他匆匆别开头,收回手,任由对方拿他当枕头。兴许是将夜睡得太熟,他竟也不知不觉困了起来,头一歪也睡着了。
待他们醒来已是黄昏,影九停靠在官道驿站边的客栈中,轻唤几声,见马车里没动静,才告罪一声撩开帘子,见两个人依偎着睡成一团。
“主子??”影九似乎见到了什么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愣住。
依照将夜的警戒心,怎么可能就这么睡过去?
“嘘。”将夜一只手还维持着扣着谢湛掌心的状态,另一只手放在唇边,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他还没醒。”
将夜睁开眼时眼神清醒锐利,哪有半分倦意。
与此同时,宁州城内。
知府遇刺当晚满城寻找刺客踪影,却一无所获。第二日因为没接到上面命令,没有权限封锁官道,大量商队趁机涌出宁州,寻找刺客已是难上加难。
负责督办此案的推官为宋安,听完捕头的汇报后深锁眉头,知府死的不明不白,刺客怕是找不到了,端王爷也于官道上消失无踪。
这一切太过巧合,说不准有什么联系。
他问道:“昨日你们去盘查,可有什么异常?或是碍于什么原因,没有检查到某人的相貌?”
捕头道:“有数名,有一人是面部生疮,我们实在核对不出容貌,还有数人半夜不在客栈内,违反宵禁令出去赌钱,属下已差人前去赌场缉拿,先以违反宵禁拉来官府好好审问,还有便是女子。”
“女子?”宋安重复了一遍,只觉得哪里电光火石般划过,让他琢磨不透。“女子又如何?”
“似乎是与丈夫上京,我们闯入的时候,二人正……”捕头讪讪道:“正行那事,我们也不好将被子揭开,去确认女子身体。”
“女子就怎么不能为刺客了。”他猛地惊醒,重复道:“你们将那对夫妇的情况细细说来。”
捕头道:“属下查过他们的路引,并无特殊之处,二人突逢变故,父母亲人俱亡,家道中落,所以进京投奔亲戚。”
“你是说,父母亲人亡故?”宋安一拍大腿,眼中光芒凌厉,道:“也就是说,未出热孝?”
捕快道:“有何不对?”接着他也猛然反应过来,失声道:“百日孝期夫妇同床?”这若不是藐视长辈,便是根本就是假夫妻,只为诳他们放下警惕。
“快去查明那对夫妇是否出城了!”宋推官冷声道:“派人快马去追!就说刺客就在其中。”
捕头立即应下,风风火火地出门召集手下拿人。
“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凭空失踪,除非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宋推官在原地打转,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将情报送了出去。
这次的刺杀,与端王的行动,绝对不简单!
入京时限还有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