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是端王府,而非逃亡途中。
将夜的杀戮仿佛极致的艺术。
只不过刀光一闪,举剑刺向他的杀手脖颈处便飞溅出烫热鲜血,布满了门扉。
仿佛白雪上落下的点点红梅。
他是最坚不可摧的一道防御,无人可以越过他踏进房门一步。
谢湛披着保暖的狐裘,早春依旧寒凉,他身子骨弱,受不得风,却饶有趣味地站在门前,看着窗户与门扉上映出的影子。
他应当是单手擒住扑来的杀手喉管,按在门上割了他的喉,一刀毙命。尸首顺着门重重地滑落,留下斑驳的血影。
风声愈来愈大了,刀剑声混杂在其中,寒鸦悲鸣,戾气冲天。
今夜风声太急。
谢湛索性不睡了,在桌前展开一张画纸,研了墨思忖半晌,不自觉地抬头看到站在门前的男人,不经意地弯了弯唇角,落下了第一笔。
他的画技不输给当代大师,心里有了大概,提笔便如有神,不多时已经勾出一个轮廓。
刀光凛冽,而他的人亦然如出鞘锋刃,如霜如雪。
让人心折。
门扉上的影子似乎离得远了些,他与人交手了数招,三招后夺了对方兵器,用弯刀把人钉死在了的门上,穿透肺腑。
影影绰绰的,仿佛鬼影。
很快,将夜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把刀拔了下来,拎着尸体丢的远了些,怕是还嫌弃地踢了一脚。
他听到院内有重物滚落的声音。
谢湛想,将夜莫不是怕他半夜一睁眼,见自个门口钉了具尸体,平白扰了清梦。
看来他还挺游刃有余,还有空为他的睡梦考虑。
谢湛端起药,皱着眉喝完,然后发现对方还端来一小碟蜜饯。他失笑,却也受了他的好意,含在口中,托着腮欣赏着对方的游刃有余。
他应当是在管其他刺客不小心放过来的那些人,能够突破天罗地网到他面前的,应当是佼佼者,可这样的杀手,却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
杀声一阵暂歇。
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夜已至深。
将夜警戒地看了看四周,判断暂时无事,便吩咐其他刺客加强警戒,然后开了门进了房间。
谢湛已经睡下了,倚在靠枕上,手里还握着一卷书,侧着头睡的沉沉。
将夜已经尽量动作轻了,但难免还是有刀剑声。
若是起初的他,怕是会枕着剑彻夜难眠。将夜擦拭干净手上的鲜血,才去把谢湛手里的书取下来,轻手轻脚地把他塞回被子里。
他甚至凑上前,嗅了嗅他的唇畔,闻到一股药与蜜饯的味道,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药是喝了。
玄色劲装的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冷铁与血腥的气味,这股沉沉的戾气裹挟着夜风的沁凉,显出极度的冷漠霜寒。
但他身上总有种极端矛盾的东西在,温柔又冰冷,深情又冷酷。
将夜先是吹灭了室内的灯,然后掖了掖他的被角。屋外清霜一般的月色淡淡地洒向室内,风声猎猎,树摇影动。
他背过身抽刀,刀尖笼着一缕霜月的寒光,指着地面,刀光跌落一地。
这短暂的温柔结束了,他再度踏出了房门,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