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缓慢而低沉地道:“我醉了。”
修静静地看着他,道:“我知道。”
这个拥抱,应当被定义为酒精催动下的意乱情迷。
银发的年轻刺客终究在他曾经的主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他道:“是我错了。”
在掌握力量之前,妄谈自由。
做事不知天高地厚,牵连了他。
非黑即白,太过偏激。
他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却是以最激烈的方式打了神王的脸,才会被狠狠地磋磨。而他的百年刑期只履行了十个月,修又做了多少事,他才能够被放出来。
他当年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修做了那个参天大树,替他遮风挡雨而已。
“你只是不清楚秩序的重要,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法师颇为宽容地笑了笑,安抚道:“都过去了。”
将夜看着他温柔如光芒的眼眸,似真似幻,像一场梦境。
而智慧的法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以为,放你自由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错了。”然后他凝望着他。说道,“将夜,我还在这里,你今后不用再流浪了。”
此事之后,两个人冰释前嫌,以挚友相称。
在神山众人眼里,刺客又沉默无声地跟在了法师的背后,像是甩不掉的尾巴。但是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人纵容的少年,而是成熟、冷静又强大的成年神祇。
他办事日益稳重,性子也越发强势,偏生又身怀绝技。
讨逆一出,神佛可诛。
有人猜测他们的关系,将夜一概回答“挚友”。
说是师长显得太过敬畏,说是朋友又显得疏离,说是情人,却又无人越过那道线,许是毫无觉察,又许是心照不宣。
若他还是那被主神捧在手心的少年,他或许会有勇气破釜沉舟,竭力一试。
可将夜却是被这世事打磨过了,他清楚,有些东西一旦说清,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敬他,爱他,就应当克制住自己的野性与欲望,将一切肮脏污秽硬生生藏回去,直到自己也被欺骗,直到自己也遗忘,直到自己肯相信“挚友”这个关系是最稳定的。
这心思一藏,就是错过了万年。
修问过他:“如果神山覆灭了,你会去往何方。”
将夜彼时刚结束了一场下界的战争,代表自由的刺客组织以及颇具雏形,他交付与他们自由的火种,然后带着一身风尘回到法神殿。
他摘下肩甲,然后想了想回答道:“去有你的地方。”
却是带着坚定与热忱。
法师笑了,道:“我去的地方,若是很黑暗,很危险呢?又或者,我连那一天也没有看到,就归于尘土……”
他还未说完,却看见将夜久违地冷下了一张俊脸,如风一样掠到他身边,抓住他纤细的手腕,质问:“你要做什么?”
法师蹙眉。
将夜顿时意识到自己把他抓疼了,却有些冷静不下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把你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起来。”
法师见他反应激烈,闷笑出声,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认真,将夜。”
将夜却没放开他的手,垂下眸凑近,认真地道:“可我没有开玩笑。”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