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乡试的三个考场都在贡院中,男子考场在贡院左侧。

这次的检查比起上次院试更为严格,考生们不仅要在官差的注视下换上官府提供的单衣,还要前后两人两两为一组,互相检查。出了考棚后,一旦其中一人被发现作弊,另一人的成绩也作废。

为了不让自己无辜受灾,互相检查的两人恨不得把对方的头发丝都数的清清楚楚,以防对方作弊。林奕被排在他后面那人“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的眉心直跳,勉强按捺住动手的冲动。这个流程对他这种防备心过重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官爷,他的发带有问题!”一考生抓住他检查的那人,大声说道,把考棚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胡说!”被抓住的考生面色一变,正想抢过发带,却慢了一步,被走过来的官差抢先拿去了。

官差拿着那条绣有祥云的蓝色发带,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发带竟然是两片薄薄的布料缝在一起的。拆开针线,里面竟是绣的密密麻麻的字!

作弊的考生面色惨白的被拖下去了,任凭他如何哭喊求饶也无济于事。作弊被发现,他不仅会被剥夺所有功名,需要从头考起,而且十年之内都不准再次参加科考。

骚乱没持续多久,就平息下来,检查继续。林奕和与他互相检查的考生都确认对方没问题,才拿着报名表出了考棚。路过监督的官差时,林奕瞄了眼他手中拿着的那条蓝色发带,心中有些疑惑,这...难不成是“双面绣”?

将手中的报名表换取考舍号码,林奕这次也很幸运,没有领到“臭号”。

乡试是要连续考六天,这期间,考生除了每天酉时(下午5点)后可以离开考舍,去解决个人问题,其他时间,都要在考舍里待着。

每个考舍的布置都是一样的:桌椅,笔墨纸砚,蜡烛,床板,还有一床被子。

考舍空间虽然小了些,但林奕没觉得有多逼仄。之前他的几位师兄说过的连转身都很困难,也太过夸张了些。

林奕把桌子上的蜡烛放到一边,大略看了一遍考题。考题的形式跟院试时差别不大,还是墨义、诗、策论、算学。

墨义共有一百道题,其中,墨家典籍相关内容占了十五道,比往年增加了五道。诗只要求作一首,分值占整个考题的百分之五。

策论有六篇,其中两篇一篇与外交有关,另一篇与海运有关。虽然考题中并没有明确提出国家牵头开海运一事,但政治嗅觉敏锐的考生,看到考题,应该能猜出一二。算学有四道,一道跟关税相关。

第一天把墨义、算学和诗做完,然后用三天时间完成策论,最后两天用来检查、誊写。林奕边磨墨,边在心里分配好了时间。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林奕放下笔时,已经陆陆续续有考舍亮起了蜡烛。

还差一首诗,林奕躺在床板上,脑中不断思索。等除他之外的所有考舍都燃起蜡烛时,林奕才从床板上坐起来,就着微弱的光把自己刚才想好的诗写下之后,又躺回床板上,拉过有些潮意的被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用过贡院提供的早饭后,在隔壁考舍传出的呼噜声中,林奕精神满满的继续答题。

快到午时的时候,隔壁睡了一上午的考生才悠悠转醒。林奕听到对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才不慌不忙的开始答题。

想到今天卯时初刻他醒来时,隔壁考舍还燃着的蜡烛,林奕摇了摇头。贡院只在每个考舍中放了三根蜡烛,一根能燃一夜。像隔壁这种习惯在晚上做题的,除非在蜡烛用完前把考题做的差不多,不然,生物钟可是很难改的。

第四天,林奕看着这篇有关海运的策论,再三思索,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落笔了。反正,他跟瑜儿这海运是做定了,现在只是把这个话题提前挑明罢了。

这天晚上,隔壁那位三根蜡烛都用完的考生,也早早睡下了。林奕忽略隔壁来回翻身的声音,让自己尽快睡了过去。

习惯晚睡晚起的人,就算某一天早睡,也不一定能够早起。

“遭了!”林奕隔壁的考生刚小声惊呼了一声,就把巡场的官差引来了。

“肃静!不准喧哗!”

官差在这一排考舍前来回巡查了三四遍,才去往别处。林奕吃着午饭,听着隔壁手忙脚乱的动静,又在自己最后一篇策论的论点中加了一条:规划。

第六天,申时过半,所有考生停笔,交卷。回到考棚换上自己的衣服,林奕快步走出贡院,坐上临家的马车,十分有先见之明的迅速回家。

果然,林奕刚走没多久,贡院门前就被堵住了。考生一窝蜂的都出来了,找人的,调头的,人挤人,车挤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

五日后,解元林奕的一篇策论引的众多学子议论纷纷。大燕朝虽然没有士农工商阶层的划分,但是大家都默认从政者不得经商。不过,近几年户部时不时卖出的一些“小东西”,也算给大家打了预防针,所以,很多学子,尤其是年轻的学子,在看到林奕的那篇策论后,并没有马上给予否定,而是认真思考这其中的可行性。

当然,由于了解的不多,大多数学子思考过后,发现自己无法对这件事做出评论,就保持了沉默。以至于现在叫嚣的最厉害的,全是些坚决反对的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