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炀抿了抿嘴唇:“他还要跟我们谁?”
蒋义:“不然呢?”
邵炀脸色阴沉,像听了什么噩耗一样,半天啐了一口“艹”。
也许是声音大了点,最里面那间房间有了动静。
蒋义捏了一把邵炀的手心,邵炀脸臭,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军区大院有公共食堂,在这的几天,邵炀蒋义就带着邵辕去食堂里吃,食堂里不少人都好奇两人是谁家的孩子,还有人猜是新兵蛋子偷偷来军区大院吃饭。邵辕倒是一张嘴甜甜的,会甜甜地哥哥姐姐地叫,军区的不少军人家属都挺喜欢这个小孩子的。军区大院的小孩子多,邵辕在这里认识了很多小朋友,小朋友们之间无心的交流,邵辕什么都说,渐渐的就有人知道了嘴甜甜的小孩子口中的“哥哥的外公”竟是大院里深居简出的那位前司令。
大院里新住进来的人只知道那位前司令有一个儿子和孙女,孙女已经考上研究生了,只有一些老的住民知道杨朔同还有个外孙的事,都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朔同的外孙都高三了,居然想到要回大院看看,还有不少邵炀小时候亲近的老兵们这回还特地找邵炀过去叙叙旧。
这会儿邵辕找新认识的小伙伴去玩了,邵炀就带着蒋义在院里到处逛,逛到一个老兵的家里,那老兵原来跟杨朔同在一个部队呆过,当时两人都年轻,一起出过任务,留下了很多回忆。
其实都是一些邵炀小时候就听老兵讲过很多遍的事情,但现在又听老兵聊起来,还听得津津有味。
老兵说:“我和老杨以前在一个部队的,他这人就特别梗,有时候一根筋。有一次我们出任务,他一个人潜入匪窝,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从内部给我们递消息,后来他被发现了差点被打死,我们进去营救的时候他浑身是血,但愣是咬住了一个匪徒的手指,怎么都没有松牙关,最后他晕过去之前,那匪徒手上的肉都给咬掉了一块,能看到里面森森白骨……”
蒋义听这一段的时候画面感极强,他以前就在这种差不多的情况下混日子,这种殴打、甚至打死人的情况不计其数,他上辈子最后也是死于打架,这没什么稀奇的。他当然也知道越是黑暗的地方就越凶险,像这种警察潜入匪窝做卧底的,如果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杨朔同在匪窝里面呆了一个多月才被发现,竟然还能活着出来,非常厉害了。
老兵继续道:“我们救到他时看到的他那个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豁出了性命的,只为了能完成任务,连命都不要。”
蒋义想到了之前无意之中对上杨朔同眼睛时看到的那个眼神,心里颤了颤,不由地赞同了。
老兵又道:“所以我当时就很佩服他,一直到现在,只是这几年他也不爱出来跟我们这些老战友唠唠嗑。前些年见到他时他还念叨过外孙子,我也怪想的,这次就看见炀炀回来了啊。小时候你还成天缠着我让我教你军体拳,只是我现在老了,不能教你打拳咯。”
邵炀:“爷爷身体还坚朗着呢,不老。”
老兵听了这话笑了,脸上的褶皱也舒缓了许多,嘴上却念着:“老喽,老喽,哪有不老的道理啊,现在都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我们的时代早就过去喽。炀炀小时候不是闹着要当兵吗,今年高三了吧,有没有想过考军校啊?”
邵炀微微一愣,随即很快笑了下,没说话。
老兵大约是看出邵炀的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勉强,大概懂了邵炀的意思,便缓缓点了下头:“老杨家的后代都厉害啊,在外头赚大钱,现在和平年代了,还是安安稳稳得好哟。”
邵炀轻抿了下唇,抬头望了眼天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几秒之后,道:“爷爷,太阳要落了,食堂快开饭了,我带我朋友去吃饭,下回再聊。”
老兵也没有多留,挥挥手:“走吧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顺便把邵辕从一堆小朋友里面拉了出来领回家。
邵炀明显话少了很多,也没有去找老兵之前那么积极了。之前邵辕一挨着蒋义,邵炀就会幼稚地发一些脾气,把邵辕从蒋义的身边唬开,这次邵辕缠着蒋义要牵蒋义的手,邵炀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有心事一般,周围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蒋义安抚好邵辕,让邵辕不要再闹腾,牵好邵辕与邵炀并排走着。
他们这条回家的路和训练营地就隔着一道铁栅栏,从栅栏这边可以看到训练营地的情况,此时太阳已经有一半落下了山,天色逐渐昏暗。
训练营地还有不少兵在训练,比较瞩目的是离栅栏不远的地方有一排兵在比划着什么,应该是一套拳法,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蒋义问:“这是刚才那个爷爷说的军体拳吗?”
邵炀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黏在了那些兵身上:“对,就是这套拳,小时候跟着打了很多遍,现在还会打。”
蒋义想象了一下邵炀打这套拳的模样,不禁莞尔,又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邵炀,刚才那个爷爷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没考虑过吗?”
“哪个问题?”邵炀已经把视线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落在了蒋义牵着邵辕的手上,颇为不爽地挤进两个人中间,将两个人分开了,才想出来要回答些什么,“爷爷不是说了么,和平年代,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蒋义:“时代过去了,但有些东西还需要继续守护。”
邵炀代替邵辕牵起了蒋义的手:“是是是,我守护住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