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濂明显没有认出李喻来,他锐利精明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李喻,这才让李喻坐下说话。
李喻从善如流坐于下首态度不卑不亢,陈濂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子的确有些不同于寻常。
“你就是李喻?听说你不过是个痞子,却精通算学,又能从小见大,管中窥豹从细微处知道当今天下大势,却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陈濂不怒自威,话语直来直去,却字字命中核心。
若是一般的人,只怕早被他的气势吓得两股战战。可李喻是什么人?在现代之时,他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因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李喻摇摇头,似乎并不赞同陈濂所说的话,“什么天下大事,小子却是不懂这些的。”
陈濂抚着下颌长须,意味深长的呵呵笑道:“哦?不懂?这话怕是不尽然吧,若是你全然不懂,为何几个月前就会说出现今之势,粮价一直上涨,北方因旱情颗粒无收,流民无数,西南之地盗匪林立,你说世道将乱,却不知从何得知的?”
“额?”李喻还真不知道外界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了,陈老爷子既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是陈大公子早就将他得话给传上去了的,他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子濯,嗐,早知道他多什么嘴啊。
陈子濯轻轻掀起茶碗盖,动作很优雅的抿了一口茶,对李喻的眼神视而不见。
陈濂还盯着他,李喻尬笑两声,“这个很显然的啊,有眼睛的都能猜出来,民以食为天,粮价平稳自然太平无恙,粮价上涨定然是短缺所造成的,而粮食短缺,这就形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所以小子才会有此言,只不过小子也是猜测罢了,当不得真。”
陈濂喟然一叹,有些忧心的道:“仅仅只是猜测,已经比朝中的大人物看得更远更透了。也亏得你如此猜测,我们陈府才能够提前备下粮食,现在,外面很多地方已经高价都买不到粮食了,还是得多谢你才是。”
面对陈濂的话李喻淡然一笑,“老爷子过誉了,小子不过只是一介痞子,说思所学也只不过是旁门左道,赚点小钱养家糊口,自然是比不得读圣贤书听圣贤训的读书人。”
“旁门左道?若是旁门左道能够有此大用途,看透世间大事,又何必拘泥于四书五经圣贤之书?”陈濂感叹着说道。
如今的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这样的正统圣贤之书外,对待其他的学问,就全部归咎于旁门左道,甚至不屑一顾,而在他看来,任何的学问,只要有用,又何尝不是一门大学问呢?也是因此,自己的儿女,只要是对什么有兴趣愿意去学,他都不会拘束于他们,濯儿自幼对数字敏感,沉迷于算学,他也尽量满足。
外界对陈子濯的学问是不屑一顾的,只说这种旁门左道还花费时间去学,实在是不知所谓,再怎么聪慧的人,聪明不用在正道上,那便是无用之人,也有揶揄促狭之辈,笑话陈子濯,一个哥儿写写算算这样的事情多学一点,将来王府后宅管理账目必不会出错云云。而陈子濯面对外界的质疑,并不予理会,行事依然故我。也是因此,当他遇上比算学比他还厉害的李喻时,才会见猎心喜,不惜高价求得李喻的算学方法。
说起来,陈濂这样的思想,放在现代也算是比较开明的了。
“听说你从现在开始就要考科举了?”陈濂感叹完毕,问道。
李喻点点头,“是的,小子正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