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方法,譬如开辟荒土,通利禁奢皆是开源节流之法。开荒地,让人们有更多的土地可以耕种,通利禁奢便是禁止铺张浪费,鼓励通商,让商业流通起来,只有流通起来的财物方为钱财,如若不然,不过废物一般。
还有薄征徭役,可与民生息,他是有亲身体会的,去年的赋税上涨两成,而就是这两成赋税,又得逼迫多少人家卖儿卖女,生活不得已为继。这又将造成人员流离失所,流民盗匪横生,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必须有所抑制方能解决其根本。
当然具体实施方案必须按照所在地的实际情况调整,因地制宜方为上策,择选贤能官员,只要官员体谅百姓,百姓齐心协力,上下同心,有何不可为之?故而当前之状可解一二矣。
当然了,这些都是李喻将自己的答卷整理归纳说出来而已,真正的卷子上也是有文章格式的,开头必须写上“臣对”,先谦虚说一下自己才疏学浅之类的话,夸夸长官的丰功伟业,忧国忧民,然后再说造成这样的原因,经过,结果等,再委婉提出自己的的看法,以及该如何解决这种问题,最后依照格式结尾写下“臣谨对”才算是整篇文章答完了。
随着李喻娓娓道来深入解说,一开始还带着轻蔑不屑之意,然而到了后面几乎鸦雀无声。所有人听着他的话语对照起自己的来,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自愧不如。
角落里的两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周提学面露满意之色,是谁说的此人不学无术的?能有这样见解,一般人可都及不上。
田知府听得连连点头,手指不停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很显然这些话几乎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有见过此卷,虽说字迹不怎么样,可里面文章确见地颇深,因为考卷糊名,他也猜不透是何人所做,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个李喻了。
“周大人,现在,你还要将此子黜落吗?”田大人笑眯眯的问道。
周提学面上毫无异色,“我何时说过要黜落此子了?都是传言误人。”
田大人也不揭穿,叹息道:“此子文章虽然一等一的好,然而其字实在难以入眼,可惜了啊,这第一关恐怕就难以过关。”
周提学闻言已经知道田知府定是见过此卷了,听得田大人这遗憾的口气,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忙不迭按住了他的手,急切道:“田大人,字可以练,经世之才却不可多得。万不可舍本逐末啊!”
“这个……岂不是徇私?周大人一向公正无私……”田知府故作为难之色。
“事有特列。”
“可万一,这只不过凑巧呢?比如凑巧听人说过就记在心中,凑巧又遇上这等考题,其实他本人依旧胸无点墨,一肚子草包,毕竟才学习半年不到就参加科举,一般的人只怕四书五经都认不全吧?”
周提学闻言皱眉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此子是否确有经世之才,我等且试他一试,不就能够得知了吗?”
田知府笑得像个老狐狸,点点头,“若是周大人试满意了,想来院试也定能见到此子之身影。”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故意激得周提学考校此子一番,他李喻若能得过这一关,众目睽睽之下,定然无人质疑,周提学都满意的考生,那么府试中榜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到放榜之时,便成了理所应当之事。反之,若此子没有真才实学,由周提学当场便能拆穿,那么黜落此考卷也就无可厚非,他也能省一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