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娘柳玉芷那狗爬字,连他都不如,怎么好意思嫌弃小裴大夫呢?
柳玉芷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开口叫住薛清灵。
她儿子一向把心事写在脸上,看到这个小草包的面色,柳玉芷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提前猜想到结局。
棋盘已经撤了,换上了书桌和笔墨纸砚,薛清灵把仆人挤开,兴致勃勃的占据了砚台,细致而又小心的开始研磨,这事对他来说并不生疏,以前在医馆的时候,他也天天帮裴疏研磨。
裴疏含笑的看着眼前人研磨,薛清灵抬头看见对方笑容的时候,差点手抖。
“薛小公子可要小心点。”
“嗯、嗯……”薛清灵心想,你不在的时候,我可小心了;你在的时候,我就是想小心……也都身不由己啊。
裴疏将自己的衣袖往后撩,执笔沾墨,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两行字:瓶花落砚香归字,风竹敲窗韵入书。
因为这局要考的是书法,裴疏没有用自己习惯的字体,而是选择了在临安城里才子文人中最为流行的一种“问言体”,他未来的丈母娘喜欢大才子,想必也熟知偏爱这字体。
一旁的薛清灵见对方写出来的第一个字体和往日不同之后,先是心里一惊,而后仔细一看,便是大喜,
他家小裴大夫也太厉害了,居然擅长这么多种字体……
而且!!!
薛清灵突然想起,裴疏明明初来临安的那些天还说自己从没写过这种字体,这才多久,就熟练的仿佛写了十几年一样!!!
裴疏写完了之后,他手上的这页白纸就被递到了蒋先生的手上。
巧了,这位蒋先生正好是个问言体名家——因为喜欢附庸风雅的柳玉芷确实跟临安城的广大文人一样,追捧这字体。
蒋先生时年四十五,以前做过官,后来辞官回到临安,过闲云野鹤的隐士生活,他平生酷爱书法,每天都要练字好几个时辰,不少文人墨客大老远的来到临安,就为了求他一手好字,时人也都以在书房里挂他一手书法为荣。
他今天之所以能被薛夫人请过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几坛子酒。
蒋先生是个好酒之人。
在酒面前,书法还要排第二。
薛清灵的父亲薛遇很擅长酿酒,蒋先生与薛遇是旧识,也可以说是年少时的狐朋狗友,蒋先生很是眼馋薛遇酿的美酒,每年都要来骗个好几坛,后来薛遇逝世后,蒋先生还曾遗憾自己再也不能品到好友酿的美酒,谁知……他家的小双儿居然深得父亲真传,也是酿的一手好酒。
薛清灵虽然不擅饮酒,但是每年在父亲离世的那个月,都会酿下一批好酒藏着。
柳玉芷知道自家儿子藏酒的几个地方,让人半夜偷偷挖了两坛出来。
柳玉芷一点都不内疚,对方偷了她的鱼,又偷了她的茶,拿他两坛子酒算什么,以前柳玉芷也挖过薛清灵的酒,对方也从来不多说什么。
不过,这一次薛家小公子要是知道他娘居然用他亲手酿的酒来请人为难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愤愤不满的再去池子里摸几条鱼。
正与柳玉芷相对而坐,品茶等酒的蒋先生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白纸,只是随意的一瞥后,整个人的手指便僵住了。
柳玉芷端起茶在一旁,也伸长了脑袋去看,发现这字体确实写得不错,她看着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