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瘦石伸指点了点他:“你这......”自己家小妻子已经学会撒娇卖乖了,不过是为了别人。
书房,陈敬亭在灯下看书,听到敲门声,他说了声:“进来。”
陈瘦石走进来,唤道:“爹。”蓦然怔住,看见父亲侧后方跪着一个人,那人直挺挺地跪着,额头上还在流血,正是柏凌。再一瞧,父亲书桌上的一方端砚已经缺了个角。
原来柏凌已经来过了,他和小八倒心有灵犀,说了明天,结果都今晚行动了。只是看这样子,父亲已经大发雷霆了。
“爹,柏凌他——”
“休要提他!”陈敬亭“啪”一下放下书,黑着脸道,“你此刻前来,有什么事?”
陈瘦石郑重地撩袍跪下,陈敬亭倒不禁一愣:“有什么要紧事?快起来说。”
“不,爹,请容孩儿说完。”陈瘦石道,“孩儿此来,是为柏凌与小八。”
陈敬亭脸色一僵,柏凌又惊又喜地看着陈瘦石。陈敬亭像是背后长着眼睛,甩手把一本书砸过去,正砸在柏凌脸上,柏凌被砸得脸一偏,也不敢摸,伏身道:“属下该死!”
陈瘦石道:“请爹息怒。”
陈敬亭心里不是滋味,他一直在想,莫非这就是家风么?自己年少时与皇帝一段荒唐,最后生生斩断了情丝。如今儿子喜欢上家奴,硬扛着重重压力,收他做了侍妾。将来......将来以儿子的臭脾气,必定死扛到底。在长洲县那么招摇,明日陛下还不知会不会罚他。
结果刚压下心中烦忧,又来了个柏凌。这是自己最信任的侍卫统领,一直跟着自己的,没想到与府里的影卫勾搭上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若是自己允了他们,以后侍卫影卫纷纷效仿,这府里得乱成什么样?
传扬出去,端国公的脸面都丢尽了。
“爹,孩儿知道您很为难。”陈瘦石道,“柏凌与小八乱了规矩,若您开这个先河,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陈敬亭面色稍霁:“你知道就好。你与杨榛这事,为父已经极大地容忍了。你不在京中,不知道外面如何议论。长洲县民风纯朴,你在长洲深得民心,他们会说你们好。可在京城,有多少人盯着咱们端国公府,天子恩重,对我们并不是好事啊!外头有多少人说二皇子养男宠,所谓洁身自好,全是装的!”
陈瘦石温润一笑:“爹,孩儿问心无愧,不惧人言。请爹也莫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徒增烦恼。”
陈敬亭看着儿子,表情有些奇怪。陈瘦石觉得,父亲像在透过他看着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者遥远的过去。他看自己的眼神似欣赏、似感慨又似落寞。
“爹,柏凌与小八,恰如孩儿与杨榛。只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想在一起更为困难。孩儿想请爹行个方便,将柏凌与小八送给孩儿,孩儿将他们带到长洲县去。将来孩儿若回京封王,自会制定新的规矩。”
陈敬亭一愣,心里有些触动,觉得眼眶微微酸胀。自己的儿子真是宅心仁厚,只是,如此正直、善良之人,将来如何去应对朝堂的波谲云诡?
见他沉默,陈瘦石又恳求地唤了声:“爹。”
陈敬亭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若是府里再多出点这样的事,你就该把我的国公府都掏空了。”
陈瘦石没想到自己父亲还会打趣,忍不住笑起,露出一口白牙:“孩儿不敢,请爹成全。”
“好吧!”陈敬亭朝后面摆摆手,“柏凌,你与小八以后就跟着大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