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瘦石静静地看着他道:“二弟,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若还当我是你哥,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不许隐瞒。”
他只是在陈述,语气并无波动,可陈奇峰却再也坐不住,他身子往下滑,跪在地上:“大哥,小弟不敢瞒您。”
“很好,那你就说吧。”
杨榛的心忽然被揪了起来,他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他睁大眼睛,看着陈奇峰。然后,他发现陈奇峰在微微发抖,可他垂着头,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陈瘦石的眸色更深了:“二弟,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大哥。”陈奇峰的声音有些哑,可他还是抬起了头,尽管不敢正视陈瘦石,“大哥,小弟承认,小弟用了点心机,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是小弟并没有......谋害他。”
“谋害”两个字说得极低,但依然把杨榛吓了一大跳,他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奔到门口,向外看了看。没有人,宫女太监都在外屋。
他掩上门,回来坐好。
陈奇峰感激地看他一眼,继续道:“自从大哥当上皇子,太子便对你愈发憎恨,后来他使出那种下作的手段,残害大嫂。大哥顾全大局,生生忍了,可小弟忍不下去。小弟知道不能明着跟他斗,便使了点手段,怂恿‘待月坊’的老鸨给太子试了春-药。”
陈瘦石的手指倏然握紧。
陈奇峰的睫毛抖了两下,陈瘦石松开手指,沉声道:“继续。”
“是。”陈奇峰道,“谁知太子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后来他又买了几次,愈发荒淫无度。去丁香山庄之前,我与他见过一面,他那时气色不太好,有气阳虚脱之状,但他自己不承认,反而觉得特别兴奋。我送了他几坛白云边,说给他助兴。又交代待月坊的碧萝姑娘,要让太子尽兴,需要美酒,还有那药......”
杨榛明白了,太子本就纵-欲过度,身子亏空,再加上酒与春-药的作用,他太过兴奋,死于马-上风,这不是必然事件,但陈奇峰给他埋了诱因。
他刚刚转念,陈瘦石便一巴掌扇了下去,将陈奇峰结结实实打倒在地。陈奇峰两耳轰鸣,晕眩未定,就被陈瘦石揪住衣领,提了起来,那巴掌再次高举。
杨榛连忙扑上去,拉住他的手:“夫君,你别......”
“榛儿,你让开!”陈瘦石怒喝。
“不,夫君。”杨榛固执地拦住他,“二弟他,都是为了我们啊。您别打他,要打,就打我吧。”
陈奇峰抬头看着他兄长,白皙的脸上浮起清晰的掌印,可他如释重负,甚至带了丝笑意:“大哥,小弟说出来了,您饶不饶恕,小弟都安心了——您打吧!”
陈瘦石怔住。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打过弟弟,连骂都没骂过一句,直到那日从柳府接回杨榛,弟弟到他面前下跪。可两人话不投机,他觉得心冷。
而此刻,他竟打了他,这怒意甚至逼得他想要狠打他一顿。
明明,他是为了自己。可怎么会这样?那样清俊斯文的少年,怎么会玩这种阴招?怎么会接触到这些龌龊的东西?
他发现自己竟完全不了解他。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一点也不尽责。
他颓然地放下手,不,他应该打的是自己,不是弟弟。
杨榛扶着陈奇峰道:“二弟,你起来。今日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爹娘面前也不要泄露半分。”
陈奇峰冲他摇摇头,依然跪着。
“夫君。”杨榛求情地看着陈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