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桑垂下眼帘,长睫落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我只是......”欲言又止,“公子是来玩的,何苦......”
“我猜姑娘是为了世态险恶,人命比纸薄?”
黄桑一震,仓皇抬头,她只觉得,这人的眼睛太毒了。可是,人家一脸悲悯,又让她生出被怜爱的错觉。她的嘴唇颤动了两下,又是一声苦笑:“公子您......您的宣国话说得真好。”
散宜洛弯起嘴角:“我母亲是宣国人。姑娘,我说得对吧?姑娘是因为碧萝而难过?”
黄桑抿了抿唇。
“我说对了。我第一眼看到姑娘,就觉得姑娘是个善感的人。我听我表弟说起过碧萝姑娘的事,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原因无它,就因为她身份低贱。所以,姑娘是因为她而哀伤,至今不能展眉。”
几句话说得黄桑泫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散宜洛体贴地掏出帕子,去替她擦拭:“别难过,若是愿意,可以跟我讲讲她与太子之间的事。只把我当成倾诉的对象就好,我这个外乡人,希望为姑娘排遣心事。”
黄桑感觉自己被散宜洛的温柔包围着,她不由自主地沉溺。
“我与碧萝是一起被卖到待月坊来的,那时候我们都只有十三四岁,我们俩情同姐妹。她长得好,人又聪明,样样事情一学就会。十六岁她就成了待月坊的花魁,许多人为她一掷千金,可她只卖艺不卖-身,直到......太子要了她。”
“太子独自来么?”
“不是,第一次,他是与丞相之子缪云华、太傅之子秦襄玉,还有端国公之子陈奇峰一起来的。后来陈奇峰不太来,但他们三个常常结伴而来。”
“陈奇峰?”散宜洛用手指轻轻弹着茶杯,若有所思道,“他就是那个皇帝亲封的二皇子陈瘦石的弟弟?”
“是。”
“我听说二皇子陈瘦石是宣国的大才子,文武状元,只不过脾气有点古怪,自请到一个什么穷县当县令,不肯留在京里享受荣华富贵?”
“是啊。”黄桑道,“殿下他德才兼备,虽不是皇帝亲生,却比那太子强过百倍。”
“哦?他在京中竟有如此好的名声?”散宜洛道,“不过,我可听说他是个断袖。”
“断袖又如何?他用情专一,只喜欢一人,那人还是他的侍卫,奴才身份,可他完全不在意。这样的男子,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散宜洛眼里划过一丝危险的光,只是瞬间,没有被黄桑看见。
“不过,他这弟弟倒是跟他不一样,哥哥品行高洁,当弟弟的却与太子同流合污?”散宜洛饶有趣味地道。
黄桑道:“此事确是奇怪,陈奇峰与他哥哥不近,倒与太子走得极近。不过,他并不像太子、缪云华、秦襄玉他们,他来待月坊最多只是听听曲子,喝点小酒,对我们楼里的姐妹,他堪称君子。不过,他对太子十分讨好,几乎样样事情为他考虑。”
“讨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