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孤算什么,孤光明正大给你看。”
琴小寂一脸嫌弃:“谁偷看你了。”
温琊月道:“那你为什么让孤转过去?”
琴小寂思忖几许,老实道:“你侧脸好看,我想多看几眼。”
……侧脸好看,正脸就不好看了?孤正脸分明比侧脸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面对孩童亮晶晶的双眼,温琊月无奈,只好偏过头,等他看够了,才转回来,扭了扭略微酸麻的脖颈:“时辰不早了,困不困?困了就先睡。”
修仙之人修炼到一定境界无需睡眠,只需打坐调息即可,只是琴寂的确离不开睡觉,亥时刚到,他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脑袋也一点一点。
仰头躺下,温琊月给他盖上被子掩了掩,朦朦胧胧间,琴寂迷糊地咕哝一句:“晚安~”
换做青年阶段的琴倚之,就是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他都不会对人说晚安。
温琊月一顿,随后道:“晚安,小琴。”
烛火被吹灭,整座宫殿的光线霎时黯淡下来。
温琊月走后,趴在床下的裴雪睁开眼睛,一下子跳上床,用它毛茸茸暖烘烘的身躯轻轻裹住琴寂。
皮毛比被褥温暖,所以被褥很快被琴小寂在睡梦中踢掉了,趴在裴雪的背上睡得格外香甜。
外面响雷还在一惊一乍,时不时亮下几道刺目的闪电,映照得灌木丛忽明忽暗。
大概是年龄使然,琴小寂睡得格外沉,浑然不觉窗外树林的最深处,何时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紫衣戴着深色的帷帽,静静地立在灌木丛里,凝视着屋里的景象,一对漆黑的眸子里有疑惑,更多的是快要将人吞没的惊喜与意外。
薄薄的唇分开,嘴里不断吐息着:“哈,师尊?这是,师尊?”
尾音上扬,仿佛得了个礼物般分外惊奇,可末了,声调又陡然下沉,压抑着极大的怨怼:
“琴倚之,你会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雷霆轰隆,裴雪若有所感地睁开一只眼,接着冰蓝色竖瞳蓦地睁大,刚想伏身嘶吼,可它一眨眼,那匆匆浮现的人影又仿佛变成了树的影子,仿佛一切不过是它的错觉罢了。
第二天翌日,雨后的明媚阳光照入寝殿,投下一片斑驳光阴。
琴小寂睡醒后伸了个懒腰,这一伸,没能伸展开,觉得衣服好像有些紧。他低头瞅了眼自己的手,虽然还是又小又白嫩,但显然比昨天长大了些,而且没有见到拇指就想要嘬一口的欲望了。
从还睡得半死的裴雪背上跃下,琴小寂噔噔噔跑到一面落地铜镜前一站,一照,身高也高了些,原本到小腿肚子的衣裳眼下已经飞上了膝盖,大约有六七岁的模样了。
一夜长三岁。琴小寂敲了敲掌心,有些高兴:“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变回来了?”
温琊月推门而入,就看到落地铜镜前,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孩兴奋地转着圈,先是愣了愣,旋即不觉好笑道:“怎么起这么早,孤还以为你至少得睡到日上三竿。”
琴小寂闻言不由地停止转圈圈,疑惑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一般都要睡那么久?”
温琊月把一盒点心放到桌上,闻声不由一噎。
对啊,孤怎么知道的?
只是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温琊月微微拧了眉,略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昨天哭的时候,骂了一个叫顾祈暮的人。”他转身,神色凝重道,“顾祈暮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琴寂身形一僵,低头两拇指相抵,兀自做着小动作,小嘴微微撅起,嘀咕道:“就,就一个大坏蛋啊……”
温琊月将木盒里的点心一个个摆盘出来,说:“你不必瞒孤,孤知道的也不算少,孤既然知晓自己的灵魂是不完整的,你就算告诉孤经历过的人生都是假的,孤怕是也会坦然地接受。昨天是见你哭得停不下来,心智太不成熟,才没有追问。”
“哎呀~没有啦……”琴小寂犹豫不决,偷偷抬眼,见温琊月望向他的表情虽然沉静,却内含着不可退让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