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这里的,一个是他表弟,省长家的小公子;一个是军区司令员家的侄子;另外两个身份稍微低一些,那也是市长和市委书记家的少爷。
他们原本是陪着到秉市探望李老爷子的表弟出来游玩,没成想到头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旦他们死在这里,不仅是他难逃指责。对李家而言,好好的世交怕是转眼就要变死仇。这样的打击他受不起,人丁单薄只靠李老爷子支撑的李家更经不住这样的风波。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为此他顾不上自己往日的自持身份,高高在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之前大发神威的邵云去身上。
邵云去面无表情,将长剑插回剑鞘,只说道:“李少太看得起我了。”
“不不不,”李少额头上冷汗直冒,唯恐邵云去下一刻就来上一句‘恕我无能为力’,他哭丧着一张脸:“什么李少,我叫李怀,邵小爷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之前还觉得挺正常的,现在再听邵云去这么称呼他,他只觉得心惊胆战。
他哆嗦着嘴:“邵小爷,只要你能救他们,我李家必有厚报。”
邵云去目光冷冽,死死的盯着李怀:“那你说,这几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逼的那怨鬼不顾烈阳炙烤,这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要他们的命?”
“这,这——”面对邵云去几乎化为实质的威压,李怀额头上的冷汗几乎成股流下,他喉中一片干涸,颤抖着身体,却偏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不说是吧,那这事我可管不了,告辞。”邵云去一把抖开李怀的手,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李怀面上一慌,唯恐邵云去真的撒手而不管,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说,我说……”
事情得从前天说起,他们这一行人按照原定的自驾游计划到达益市,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之所以特意往这小地方跑一趟,是因为益市有一个对外名声不显,但是在庚省上流人群里众所周知的地下赌场。不管它是因为什么原因能顶着上头的禁赌扫黄压力而存在,反正不妨碍成千上万的好赌分子往这里聚集。
李怀他们以往也没少往这儿跑,输得多赢得少是常事。昨天晚上也不例外,就在表弟董梁郁闷的踹门离开地下赌场的时候,突然一个中年男人凑了上来。
李怀不敢看邵云去的眼睛,只说道:“那个中年男人是一个皮条客,但是他做的并不是正常的拉皮条生意……”
那个中年男人凑过来就问他们:几位少爷从那地方(赌场)出来,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又失手了?
他们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正在董梁准备招呼保镖把他赶开的时候,他忙不迭的说道:几位少爷,别赶我走啊,实话跟您说——
他压低了声音:我这里有门改运的法子,保证你接下来的两天都手气爆棚,逢赌必赢。
董梁脚步一停,疑惑的看着他,显然这句话戳到了他心窝窝:你再说一遍?
那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我这门法子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就是有点缺德,一般人不敢尝试。
董梁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可偏偏心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他当即问道:别给少爷我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只听见那中年男人附在董梁耳边轻声说道:嫖尸——
话音未落,董梁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就把中年男人推开。
却没想到中年男人不依不饶,继续蛊惑道:别看这事听着怪惊悚的,可在泰国那边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开运风俗罢了。嫖尸和嫖|娼,本质上都是嫖。再说了,人都已经死了,没知没觉的,那就更没有好顾忌的了,只要你心里能过去这关,没什么好怕的。
眼看着董梁不为所动,中年男人顿时拔高了声音:其实玩这个,开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玩的是心跳和刺激。几位少爷年纪轻轻的,正是好胆量的时候,难道就不想试上一试?
被中年男人这么一激,董梁鬼使神差的竟然意动了。
那中年男人见此,眼珠子一转,指着一个从赌场门口走出来,左拥右抱,意气风发的啤酒肚男人说道:喏,看见那人了吗,以前也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后来舍了家底在我那儿玩了一次,转运之后,靠着在赌场里赢的钱开了公司,现在是我这儿的常客了。
正说着,那啤酒肚男人远远的冲着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
只听中年男人继续说道:所以说这事吧,又能找刺激又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为什么不试上一试呢?
听中年男人这么一说,本来就因为在赌场里输了不少钱,心烦气躁的又喝了不少酒的董梁显然是起了心思。
加上跟着他的李怀几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狗胆包天。在他们相互的撺掇下,一干人不顾保镖们的劝阻,跟着中年男人走了。
完事之后,几人回到酒店,睡到一半的时候,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众人被吓醒过来,敲门一问。只看见董梁面色煞白,踉跄着从厕所里跑出来,那物事已经腐烂成一团,偏偏毫无知觉。其他三人后知后觉的解了裤子一看,也是如此。
他们惊慌失措,恐惧不已,心智不坚定的更是失声痛哭。
好在董梁勉强能保持理智,他知道这件事情决不能透露出去,先不说他们做的事情本来就违法,更何况一旦这件事情被家里的人知道,嫉恶如仇的长辈们怕是会直接打断他们的腿。最主要的是,他们家里政敌不少,他们不能让自己成为仇家攻讦自家的把柄。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去请一位有真本事的大师过来给他们看看,只要能治好他们,依旧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几人之中唯一安好的李怀连夜离开了益市。
却没想到不到半天的时间,董梁四人的病情持续恶化,腐烂的部位蔓延到整个下半身,连带着他们也陷入了昏迷,加上那怨鬼来袭,要不是李怀一路上总觉得心绪不宁,匆匆忙忙的带着邵云去折了回来,恐怕这几人早就没了命了。
邵云去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喉中一堵,嫖尸这两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他深吸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蠢货,他怒声说道:“这样的事情亏得你们也干的出来,逝者安息,你们连死人都不放过,难怪人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你们的命。”
“不不不,”李怀慌乱的说道:“我没有做,只有他们做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当时酒喝多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轮到他时,看见床板上歪歪扭扭的女尸时难免心生恐惧,所以这才咬着牙打了退堂鼓。虽然当时被董梁他们从头到尾嘲讽了一遍,没曾想这一时的胆怯竟然保住了自己的命。
邵云去冷笑一声:“要是你做了,你现在就该和他们一样躺在床上了,可你也不无辜,你以为那怨鬼就会放过你,要知道你们可是一伙的。”
想起董梁他们的惨状,李怀浑身一抖,他搂着邵云去的大腿:“邵,邵小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求你了——”
邵云去眉头紧皱,从他掺和进这件事情开始,就已经没有抽身的可能了。他要是对李怀他们置之不理,他们背后的势力绝不会饶过他。他现在可没有这个资本和这些世俗力量打对台。
人不能不救,关键是怎么个救法。
他心里一叹,一脚踹开李怀,对着一旁愁眉苦脸的保镖说道:“纸笔有吗?”
“什么?”李强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说道:“有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