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字,又交了保释金和罚款,董成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把邵云去请上车。
对方显得尤为局促,大概还在组织语言。
邵云去将手腕上的衬衣衣袖翻过来整理好,瞥了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尴尬气息的董成。
怎么说?
这尴尬总比怨恨和不满要强。
他索性开门见山:“董先生跑这一趟总不会只是为了保释我吧?”
董成张了张嘴,面上颇为诚恳的说道:“之前在益市和董家时,我董家对邵大师颇有怠慢,失礼之处,邵大师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邵云去两眼一抬,董成这幅卑躬屈膝的模样可和他之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人设极为不符。
董成苦笑一声,没办法。当一个人占据绝对的优势的时候,所处的高度就是他目中无人的资本;但是当他有求于人的时候,他之前所有的高高在上,转眼间就没了站得住脚跟的理由,他也就自动的低贱到了尘埃里。
有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失手在前,病倒的董家人眼看着奄奄一息就快要没命了。又有梁老爷子红着脖子耳提面命在后,邵云去或许已经成了董家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哪里还敢目中无人。
大家出身的,从小受的教育就不一样,除非脑子出了问题,总不会比一般人蠢笨。
能屈能伸,董成把这四个字实践的最为透彻。
他又说道:“我今天到这里来,主要是想请邵大师出手救我董家,我弟弟董梁虽然品行不佳,但是我董家其他人,我敢以董家的名誉担保,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我董家病倒的人里面还有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现在也只有邵大师能救我董家了。”
他唯一庆幸的是,有董家怠慢在前,虽然咬定了邵云去肯定不会拒绝邀请,毕竟董家在世俗界的权势摆在那儿。但董家却怎么也不敢再得罪邵云去,万一对方铁了心撕破脸,凭他那玄之又玄的本事,倒霉的只可能是董家。
好在正当他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来请邵云去,才能最大程度的寻求邵云去的原谅的时候,被他派出去的人传回来了邵云去因为打伤了人被带去了警察局的消息。
董家人却是眼前一亮,想着以把他从警察局里保释出来为突破口,因而可不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你们之前不是请了很多有名的大师吗?我记得当时坐在董省长身边的那两位大师本事肯定不俗,怎么,问题竟然还没有解决?”邵云去有些不可置信。
确定了邵云去这话里头没有嘲讽的意思,董成苦笑一声:“那两位已经是庚省数一数二的大师了,他们辛苦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否则我也不会来请邵大师。”
这么一说,反而是勾起了邵云去的兴趣,他点了点头:“那成吧,我跟你跑一趟,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前边的事情就此揭过,只说这事,邵某能力有限,若是能救一定不会推脱,若是实力不济,也勉强不来。”
董成面上一喜,直接忽视了后面的话,连声说道:“多谢邵大师,只要邵大师愿意相救,成与不成,我董家都有厚报。”
邵云去听了,笑了笑,并没有再搭话。
董成直接冲着驾驶座上的司机说道:“回去。”
司机点了点头,紧接着油门一踩,汽车冲了出去。
到达董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董成引着邵云去进了门。
客厅的沙发上,董湖急不可耐,坐在他对面的白胡子老道和中年和尚则是捧着茶杯,脸上带着半分尴尬,半分困惑。
不说他们实力如何,起码在这庚省,还真就没人能比得过他们在玄学方面的造诣。可没成想最后却在董家失了手。倒不是说丢脸什么的,主要是心里不甘,总得知道自己到底哪方面不足,也想弄明白董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而一听说董家又请了一位大师过来,还是梁家老爷子极力推荐的,两人舍了面子说什么也要现场旁观。
看见董成带着人进来,三人当即站起身,董湖三两步的走上前,一把握住邵云去的手:“邵大师,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前头多有怠慢,千万原谅,千万原谅。”
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董湖深知这个理,做足了恭敬的姿态总没错。
邵云去微微鞠躬:“董省长客气了。”
“这——”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看了一眼邵云去,面面相觑。这少年看面相陌生得很,他们的徒孙辈也就是他这个年纪。
不是他们自损,他们那几个徒孙现在顶多也就是耍耍花把势的水准,能把本门的那几本经书背个滚瓜烂熟就不错了。
也不怪他们,几天前到场的大师那么多,他们不记得人也很正常。
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首先梁老爷子不大可能诓骗董湖,更别说这世上天才多了去了,华国又向来人才辈出。说不得人家家学渊源,小小年纪本事通天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两人当即凑了上去。
“这两位是?”邵云去看着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问道。
“哦哦,”董湖连忙回过身来,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庚省赫赫有名的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
他又指着邵云去:“这位是邵云去邵大师。”
两人当即一个拂尘一甩,拱手作揖,一个双手合十,说道:“邵少师。”
邵云去连忙拱手还礼,一点也不掺假的九十度大鞠躬:“不敢当,小子邵云去见过两位大师。”
见邵云去这么给面子,两人心底莫名的一阵舒坦。惠民大师当即开口问道:“我看邵少师年纪轻轻,竟能让梁老爷子赞不绝口,不知邵少师师从何门何派,竟能教出如此佳徒?”
邵云去微微一笑,颇为谦恭的说道:“小子倒是没那个福分投身名门大派,只是家中祖上是做这个的,所以略微学过一些。”
“咦——”昌河道长有些惊讶,“原来是家学渊源。”
可他自诩投身玄术界五十多年,也没听说过哪个玄术大家姓邵。
眼看着两边就这么相互恭维上了,被晾在一边的董湖索性直接插了进来,他看着邵云去:“邵大——邵少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大师会这么称呼邵云去,但看邵云去没有反驳,索性也就跟着叫了,他委婉的说道:“你看,是不是先看看我的家人。”
邵云去回过神来,当即点了点头:“董省长说的是。”
听他这么一说,董湖连忙挥手让保姆将他两个孙子推了出来。
邵云去走上前去一看,比起四天前,轮椅上的人更瘦更黑了,脑袋上的头发也稀疏了不少,魂魄波动也没有问题,貌似正安安静静的蜷缩在心脏处。
他绕着轮椅上的人走了几圈,推翻了自己之前要么是失魂症,要么被人下了咒的断论。
他回过头,董湖父子并两位大师正瞪着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