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是白乐这辈子说的倒数第二句话。
最后一句是——
“我恨你。”
……
半个月后,白家举行葬礼,顾鸣第一次见到白家的父母,白想,也就是白乐的大哥,和自己貌合神离的妻子站在一起,表情淡淡,时不时低声说些什么,但显然不是很融洽。
葬礼当天下了雨,如同命运的剧本里那个早已写好的结局一样。
“白天下着细雨,墓园的泥土全是湿润的,石碑被清洗的崭新,情和恨有时只是一念之差,仇恨让旧人死去,也让故事转生。”
顾鸣想起原书中结局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这话里仿佛暗含着另一层意思。
情和恨只是一念之差。
虞思齐原本应该恨他,白乐和他也本应谈情。但命运翻覆,最终改写了故事。
顾鸣站在前来吊唁的宾客最外围,他是和虞思齐一起来的,没有带任何人。
虞思齐打着一把黑伞罩着他和顾鸣,他看了一眼顾鸣,又看向不远处的墓碑。
“那时候……你原本想和他说什么?”虞思齐忽然轻声问道。
顾鸣愣愣地说:“我想说,我不是他原本认识的那个顾鸣,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是吗。”虞思齐淡淡地说。
“我根本不值得。”顾鸣淡淡地说。
“顾哥哥……”虞思齐欲言又止,看着他。
他们遥遥地看着,看见白想在下葬的时候终于掉了眼泪,给了这段并不牢靠且一直有些一厢情愿的兄弟感情一个潦草的句号。
白乐其实一直很在意这个哥哥,只是他并不想表现出一种软弱,白想于他,或许是一种“家族”的象征,白乐这短短的一辈子,一直懦弱无能,又蠢又毒,可是他终了也并不愿意向白家低头。
就像他其实很在意白想,但却从没向他伸过手。
“……走吧。”顾鸣说。
虞思齐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白乐天”的名字,想来白家是希望他能以一生唯一能称作“辉煌”的艺名下葬,从此他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做尽蠢事却一无所得的“白乐”了。
“嗯。”虞思齐把伞柄倾斜向顾鸣,罩住他整个肩膀。
“与其让他替我挡这一刀,我反倒希望这一刀扎在我身上。”虞思齐和顾鸣打着一把黑伞,并肩走在墓园的青石板路上,路上被雨水冲刷的十分干净,时不时有墓碑前放着一些鲜花,有些蔫了,有些还鲜活。
“顾哥哥,你会难受吗?他……”
虞思齐试探的有些小心翼翼,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他像是又回到了当初,在顾鸣面前永远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顾鸣站住脚,远远地抬眼看向山坡上已经远去的送葬队伍,开口道:“我不知道。”
他自言自语:“剧本原本不是这么写的。他的死应该更……”顾鸣抿紧了唇线。
更什么?更难堪吗?这样的死或许对白乐来说已经算是好结果了,可顾鸣心里还是觉得难过,就像是毛毛雨下在青石板上,够不上震撼,但依然凉意渗人。
“算了。”顾鸣轻轻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他的半个肩膀在雨里淋了一点,虞思齐赶紧倾斜伞柄给他遮上。
“……这大概是他的选择吧。我以前告诉过他关于我的事情,但他好像没有信。”顾鸣低头苦笑了一下。
“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