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彩红绣红缎遮盖在了椅子上,掩去了自基座台面到男子腰部的部分,只露出了男子的上半身,他身穿橙色袍子,一头青丝长披,左右两缕垂在前胸,落在红缎上的发丝,似是画上点染上的丝丝水墨色。
那男子的面容似画,他有一双墨眉如两片窄长的柳叶,线型走势均匀;瞳眸如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亮晶晶;薄薄的唇轻合着。
他静坐着,双手叠在缎面上,手指修长如玉,任身后两位面目清秀的少年推动前行,神色如春水温婉,比女子更恬静三分。
他,是寻氏家族第四代直系的独苗,寻无踪的唯一嫡系孙子,寻天问。
几乎在同一瞬间,满厅中的人,视线一移向,全部直直的落在了轮椅上的身上。
而在轮椅出现的瞬间,寻无踪的眸子中划过一抹痛意。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中,缓行着的轮椅,沿着空道,越来的了一排排的桌椅,只在倾刻间便行到了相思等人的桌前。
两排锦服男子在行至近六尺时悄然停下,而轮椅在推至近到了寻无踪侧时,才无声无息的停下。
椅子一停下,二十人微微行了一礼后,留下推轮椅的两位,其余十八人往两侧一退,站到了挨窗的两侧,让出了空间,桌旁的一切,又能令人一目了然。
“祖父,您传唤孙儿,有何吩咐?”视线轻巡过桌旁的另二人,寻天问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轻柔,似春天的泉水冒出泉眼,令人倍觉清爽舒适。
美少年,弱受!
如果跟星无夜站一起,最是合适。
相思眼神亮亮,脑子闪电般的浮过了腐女最爱的画面。
“问儿,我为你寻的那位药剂宗师驾临满香楼,请他给你瞧瞧身体。”看着唯一的一根独孙苗儿,寻无踪的神色终于与常人无异,能让人感应到他的气息。
“祖父,您何苦。”星辰似的眸一闪,寻天问的声音轻轻的,有感激,有内疚。
“水小子,这是我玄孙寻天问,你瞧瞧,看看有多少希望。”一抹酸楚如潮漫过,寻无踪撇过眼,不忍对上爱孙的双眸。
他?
那新出世的药剂宗师,竟如此年少?
顺着祖父的视线一瞧,心一震,寻天问眼中浮出一抹异色。
面色寻常,不是毒?
别告诉她,此少年下半身瘫焕,那种病,她无能为力啊。
“何症状?多久?”神经一紧,相思的心跳快了一分。
“二千年。”寻无踪顿了一下,抬了抬手指。
寻天问幽幽的暗叹了一声,配合着的抬起了手。
推着轮椅的两人,立即侧移了一下,一人轻轻的取走了彩织红缎,一人默默的蹲下,慢慢的揭起了那橙色袍子。
一瞬间,一双脚露在了空气中,那双足,没有穿鞋,平落于铺缎的基座上,但是,那双脚,却干瘪无皮,只余下薄薄一层肉附在骨上,与干尸相似。
“咝”,相思瞳孔一缩,心中暗自抽了一口冷气。
“嘶——”不约而同的,周围冒起了轻微有声的吸气声。
揭着袍子的那少年,手轻轻的往上移,随着那动作,轮椅上人的双足之上的部位,也慢渐渐的呈露,却是从足到膝上露出的部分,与足部全是一样的情况,唯一可庆幸的是,那骨骼看来尚好,没有粉碎成泥。
揭起袍子后,那少年只是小心的提着,没有放下,也没有让袍子碰到骨肉上去,静静的等着。
寻无踪侧过视线,不敢细看。
寻天问轻抿着唇,垂眸无声。
周围的一双双眸子,浮现了一片惊骇。
如此之状态,还能保持平淡的活着,没有崩溃掉,真非常人之所能忍。
只是,这症,真的是重症。
“从身体哪处开始?”慢慢起身,蹲在了轮椅前,双目似显微镜一样的在露出的部分骨骼上巡过,相思轻轻出声。
心神一紧,寻无踪暗中绷紧了所有的心弦。
“腿根。”俊面微微一红,寻天问飞快的抬眸了一下,又垂下了眼,声若蚊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