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你,”褚楼认真道,“这事真得很重要,人命关天啊。”他都可以想象到,假如真到了被别人买走,或者充入教坊司的那一步,这些女眷很可能会被逼入绝路。
他自我感觉这解释已经相当有诚意。
但秦凤池同样感觉自己已经穷尽一生的耐心。
“我劝你尽早离开,”他冷冷道,“陈大年这案子牵涉到地方驻军,接下来九府衙门肯定会挨个排查。你别忘了,你父亲可还在边关驻地呢,这样的事,你躲都来不及,还能往上凑?”
褚楼一听,愣了。
他还以为就是个公务员贪污腐败,没料到竟然还把军队扯进去了?这文官武官要能在朝堂上也这么和谐,本朝早就一飞冲天提前奔小康了!
“我知道了,”他老老实实低头,“那这事就劳烦大人您了。”
秦凤池嘴角抽抽。
这人生病,他伺候了一晚,也没换一句尊称,现在为了一帮不相干的人……
“你真不认识陈府女眷?”他冷不丁问道。
褚楼一脸懵逼:“谁啊?陈夫人?”
他光记得陈天永撺掇他拜见知府夫人的事儿了。
“……没什么,”秦凤池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我既应承你,你只管放心。”
东城门的守备比往日严格,中门紧闭,两边门洞只保留右侧进出,于是傍晚出城的人流一直排到街心。
褚楼抬头看向城楼,他当日进城的时候,城楼上例行不过里外两侧四人立哨,两人一组一共两组来回巡逻。但是现在,城楼上光朝里这侧就有八个人手持长戟,来回巡走的小组之间几乎没有空隙。
“西城门的一营五百人,俱都被关押在司寇院,”秦凤池轻声说,“通判和天使回来之前,这里会被看守得密不透风。”
褚楼闻言悚然,这一整个营啊。
本朝原就忌惮武将,官家提拔文官,由内阁掌权。特别是边关驻军,都由朝廷派出监军,每月一报,比后世的政委管得还多。这下又发生驻军勾结地方官员贩卖私盐,可想而知官家会如何震怒。
他家可是世袭武官,还有正一品的爵位,他爹更是长期驻守边境,现在他爹的监军是内侍省出身的大太监马玉,有官家授予宣徽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军功换来的。这样一位监军,不但没有使他爹受到掣肘,反而如虎添翼。两人早已形同莫逆。
万一朝廷政策变动,或者打算更换各地监军,谁知道下一个是猫是虎?
“我可否——”褚楼说了一半,又闭上嘴。
秦凤池挑眉,眼睛里带着些似笑非笑。
褚楼顿时懊恼。他真是傻了,还好没直接问出来。
秦凤池:“你想问能不能给你爹提个醒?”
褚楼板着脸:“瞎说什么呢?我是这么不遵法度的人吗?”
“可以啊,你随意。”
秦凤池悠悠道。
啥?
褚楼怀疑地瞪他。真的假的?
秦凤池却用手指了指队伍正前面:“快点,过去插个队。”
褚楼只好先跟着他跑到门洞去。他俩一路走着,就被甩了一路的白眼,还有人低声抱怨他们插队,但是看他们二人不寻常的打扮,又都憋了回去。
检查文牒的兵卒见到秦凤池手里的腰牌,默默地让开了道。袁祯正带着人守在城门外,见到秦凤池立刻就认了出来,但是一看到他身旁的蓝衣少年,又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