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邑南郊外,焦土百里,沟壑之间,见累累白骨。
没有人给中州王室收尸,不仅如此,趁火打劫的各方势力屡屡进犯京邑,使得曾经繁华盛景、天下所望之地,变成了今天这样荒凉的模样。
陆万闲降落下地,沿着焦土往前走,远远便看见城楼上浓烟滚滚,火光照亮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白色的火光,那般熟悉,纯白污垢,不带一丝邪魔之气,那是秦炽羽的天火炎髓。
他忽然不敢再往前走。
“前世”的袍子扯裂开,只剩下参差不齐的一截,在裹挟着热流的风里飘动,金甲上溅满血水,斑驳不清。
他左臂中紧紧勒着一人的脖子,迫使其他人无法直接对他发动攻击,右臂则空了一截,只有半截金甲耷拉着,遮挡住狰狞的伤口。
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依然张狂无忌,眼底流露着浓浓的嘲讽,轻蔑地扫视着眼前这群猴急抢功的长老们。
秦炽羽一直追着陆万闲来到京邑南郊,他怕和陆万闲走散,便紧紧地附着在陆万闲袖子上,待陆万闲一步一步走到战场近前时,他才第一眼看到了血战中状似血人的“前世”。
头一次看到自己那么惨,秦炽羽呆住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灵体状态什么都摸不到,但是胳膊确实在,他可以把两只手都举到眼前。
而“前世”则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陆万闲似乎也呆住了,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直到“前世”的目光扫过来,定定落在陆万闲身上,沾满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
天璇峰主气恼道:“现在人也来了,可以把虚笈放了吧?秦炽羽,你这作为,可真是卑鄙,让你曾经的师父看到,丢不丢人?不如干干脆脆、利利索索地,投降罢。”
“前世”却像没听到天璇峰主在说什么一样,只一味地冲着陆万闲笑,他的眼睛不曾稍移,似乎看不够一般。
天璇峰主见状,只好转回头,不悦地招呼陆万闲:“陆长老,你可算来了,你这徒弟,正挟持着虚笈长老,你可得保证虚笈长老不受损伤,否则你徒弟造的孽,就是你造的孽,等会儿他被就地正法,剩下的业还得你来当。”
陆万闲也如魂魄出窍一般,对天璇峰主的话,半点反应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