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碰见韩悯的脸,一片濡湿,才知道他哭了。

他哭得没有声音,傅询用拇指帮他擦去眼泪,又转过身子,双臂把他揽进怀里。

先太子过世时,傅询还在西北带兵,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正好参加丧礼。

那阵子韩家也在办丧事,有一回两个人在宫道上遇见,人间百般事,他二人鬼使神差地、就这样抬手抱了一下。

仿佛外事都烟消云散。

如同今夜一般。

韩悯趴在他怀里哭,仍旧不出声,只是脊背微颤,傅询低头看着他的发顶,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许久,韩悯回过神,发现自己窝在傅询怀里,忽然觉得这样不太对,想要起来,却又被傅询一把按住了。

韩悯挣扎着推了他两下,两个人才分开。

哭得厉害了些,他的眼睛还是红的。

傅询让他闭上眼睛,用拇指帮他揉揉。

韩悯放松下来时,他才试探着问:“方才傅筌说的话,你听去了多少?”

韩悯闭着眼,吸了吸鼻子:“全听见了。”揉眼睛动作一顿,他又问:“先皇驾崩之前,真让你处死韩家人?”

傅询很艰难地应了一声:“嗯。”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先皇病重,傅询匆匆回京。那日夜里,先皇留他说话。

皇帝侧卧在龙床上,虚虚地握住他的手,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你放心,傅筌阴毒,又不是正宫所出,皇位一定会传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