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闭着眼睛,静静感受,每一丝细微的刺痛,都在提醒他,自己已经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未来如何,要好好走,慢慢走,和穆如归一同走。
他肩上即将担负的不止是侯府的未来,还有王府的未来。
而他要面对的,是尚未薨逝的梁王,还有一个未来必定登上王位的穆如期……
“心肝儿。”裴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前,垂泪看夏朝生开脸。
全福夫人轻声安慰:“夫人,今日是小侯爷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惹他哭。”
“大喜,哪里是大喜?”裴夫人含泪接过夏花递来的梳子,颤抖着抚摸垂在夏朝生肩头的青丝,“我儿病弱,王爷……王爷又和你爹一样,都是粗人,哪里懂得疼人?”
夏朝生按住肩头的手,吸了吸鼻子:“娘,你怎么说王爷是粗人?”
“娘说就说了,你不许说。”裴夫人瞪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继续认认真真地替他梳头。
“一梳到白头……”
裴夫人话音未落,泪再次落下来。
“心肝儿,你让娘如何安心?”
全福夫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外。
夏朝生转身,叹了一口气:“娘,王爷很好,您别难过。”
“还没嫁过去,就说他好?”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朝生,你可知九王爷是什么人?”
“那是上阵杀敌的粗人,娘虽未见过,想来也和你爹差不多……你瞧瞧娘这些年,哪天不和你爹发脾气?”
“可是娘和爹吵架的时候,爹从不还嘴啊。”
裴夫人柳眉一挑:“他敢!”
夏朝生止不住地笑。
裴夫人也跟着他笑了片刻,然后忧愁道:“生儿,你爹纵着娘,不愿与娘争吵,那是因为你爹有情义,可九王爷……”
“娘,先前去骊山猎场,我与九……九王爷有过接触。”夏朝生连忙替九叔做担保,“他绝对会和爹一样惯着孩儿,不让孩儿吃苦的。”
“胡说八道。”裴夫人被他的话逗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婚姻之事,与你爹有什么关系?”
“九王爷会像爹对娘一样,对我啊!”
“你……你你真是不害臊。”裴夫人的泪彻底被夏朝生气没了,撂下梳子,夺门而去,等走出院子,才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不奢望九王爷能像夏荣山对待她一样,对待她的生儿。
她只求自己的心肝儿平平安安。
送走了裴夫人,夏朝生松了口气,扭头便见夏花和秋蝉将王府送来的嫁衣捧了出来。
凤穿牡丹,满室流光。
金色的丝线藏在凤鸟雍容华贵的羽毛里,簇拥着凤鸟的牡丹娇艳欲滴。
夏朝生在宫中当了五年伴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他看清王府送来的嫁衣时,依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花和秋蝉也看呆了,捧着嫁衣,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