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言,一边往夏玉身上撒药膏,一边摇头感慨:“说你蠢,你总是不信……你去问牙婆有什么用?牙婆只负责买卖,这人模样不错,在她眼里当然算是好货。我看,你与其现在冲出去与人理论,打草惊蛇,不如等我将人救醒,直接盘问。”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嘛。”
他们二人吵吵闹闹,全然没注意时不时痉挛的夏玉。
夏玉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太子殿下深爱的白月光,不仅早被穆如期藏在东宫,备受宠爱,还在夏朝生和太子的大婚之夜,堂而皇之地出现。
那个骄傲的小侯爷瞧见他时,眼里的光全熄灭了。
再后来,穆如期登基,封夏朝生为后,却只宠爱他一人,甚至听信了他的话,将夏氏满门斩于午门之下。
他在行刑当天,走到凤栖宫前,命宫人紧锁宫门,不许夏朝生出来。
宫女们面露不忍,掩面抽泣,唯有他在笑。
夏朝生嘶吼得越绝望,他越高兴。
他拿走了属于夏朝生的皇后宝册,暗示穆如期往凤栖宫送去毒酒,然后安安稳稳地坐上了男后的宝座。
夏玉在狂喜里睁开双眼,入眼的,只有一点昏黄的烛火。
他想喊“来人”,话到嘴边,全变成破碎的呻/吟。
梦破碎了。
他不是太子的白月光,更没有成为大梁帝王的男后。
他眼前一片漆黑。
他沦为了阶下囚。
血腥味和腐败的恶臭混杂在一起,熏得夏玉差一点吐出来。
更可怕的是,黑暗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佝偻的身影,摇摇摆摆地向他靠近。
“啊——”
刚恢复意识的夏玉又生生吓晕了过去。
至于被穆如归抱进王府的夏朝生……他蹬着腿,试图从九叔的怀里挣脱失败,不仅被按在了榻上,还被一窝蜂涌进屋的大夫围了个彻底。
“九叔,我真的没被吓到。”夏朝生委屈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穆如归被他放软的声音勾得心痒,硬撑着站在卧房的门前,直到大夫们诊完脉,才慢吞吞地踱过去。
夏朝生垂着头坐在榻上,发丝散乱,腮帮子微鼓,看见九叔靠近,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躲伸过来的手。
接二连三的拒绝让穆如归心生燥意,双手撑在榻边,俯身向夏朝生靠去:“身子不好,不要闹。”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夏朝生羞恼地抱住被褥,手指在上面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可我真没被马吓到。”
他倏地抬起头,狐狸眼里闪着灼灼的光:“九叔,我是镇国侯府的小侯爷,上京没有我降伏不了的骏马!”
夏朝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即便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气性也不会变。
穆如归愣愣地望着夏朝生气鼓鼓的脸,半晌,唇角飞速勾起,又轻咳着板起脸。
可惜速度再快,夏朝生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