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恩断义绝就好了,外子也从未想过爵位之事,我们夫妻俩安心过日子倒也不差,可是人的贪心和恶念,岂是能跟着一刀两断。”
苏月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起来。
“离开伯府我并不难过,我有爹娘,手上又有钱财,不愁过不好日子,的确这两年是我最舒心的。可唯一不好的便是外子的病情加重,延医问药都没有见好,只有越来越坏。”
她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没敢让自己失态,继续道:“在此期间,民女依旧打理着苏月布庄,其实爹娘有提过将布庄转到我的名下,只是我怕伯府纠缠不清,就没让,没想到他们也会那么快离开我。”
“他们怎么走的?”这点李璃倒是不知道。
苏月道:“清明时二老回乡祭祖,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匪徒,双双遇害,尸首前不久才刚被府衙了送了回来,而匪徒却还在抓捕中。”
李璃用扇子敲了敲桌面,然后示意苏月继续。
“屋漏偏逢连夜雨,爹娘的后事才做完,三日前外子便熬不住也走了……永昌伯府趁我与族亲交涉,将外子的尸身抢夺了过去……”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低低地抽噎起来,身边丫鬟赶紧轻声安慰着。
听着这压抑的哭声,堂内的几个男人不禁跟着唏嘘,只道是这女子也太惨了。
然而这显然还不够。
在这世赏,没有丈夫,没有父母,迥然一身,却又身怀巨富的孤弱女子犹如一块待宰的肥肉,引得周围豺狼垂涎三尺,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侵吞所有财产。
在苏家父女的打理下,苏月布庄已是小有名声,京城尊贵的夫人小姐们都爱往那儿寻料子做衣裳,而且还有养了不少绣女裁缝制成衣,样子新颖,可以说日进斗出不为过。
“这个时候,永昌伯倒是不认将我们夫妻赶出家门了,说什么一家人有口角是常事,无需赌气,伯府愿意接纳我,将来三叔若是生了儿子可以过继一个给外子。可是凭什么,外子这么早离世,永昌伯的冷心冷肺便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民女岂会用我爹娘留下来的财产养一群饿狼!”
苏月眼中露出愤恨的目光。
“还有另一边。”李璃道。
“对,还有一边,更加可恶。”苏月嗤笑了一声,眼里带着深深的鄙夷,“民女出生时,娘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那些叔伯族亲就想让我爹纳小生儿子,我爹娘情深,亦不想亏待我,就拒绝了。他们又想过继子侄,我爹依旧没答应,至此之后,便交恶了。祖父祖母在民女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在,家产早就分了,他们也管不到爹头上。可是如今爹娘一走,便一个个冒了出来,说什么爹娘回乡之时便已经同意过继一个二叔的幼子,连族谱都改了,甚至做后事之时,抢着摔盆打幡……我……真是气急恨急了!爹说过苏月布庄就是我的嫁妆,就是要过继也会提前跟我商量,哪儿会冒冒失失地随便答应?”
“如今外子尸骨未寒,永昌伯不肯发丧,逼着我同意,族中叔伯又觊觎苏家产业!王爷,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苏月布庄是我爹的心血,无论如何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这帮人手中!”
“可是按照大燕律令,既然族谱上苏家宗族将你二叔的幼子归于你爹名下,便是继子,摔盆打幡之后更是名正言顺,苏月布庄既然没有过到你的名下,便属于你父亲的遗产,你爹没儿子,他自当可以继承。你作为出嫁女最多只能得到其中的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便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