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仔细,买私盐的这些,除了像姜大厨这种抹不开面的,其余都是跟白夜走得近的。
虽心里生气,面上反而十分平静,不紧不慢地说:“五味社的规矩,各位比我清楚。除了五水楼与河沿儿面馆,其余食肆皆退社、关店,从此之后再与五味社无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罚得未免太重了!”
有人叫嚣:“司小东家,你可想好了,若是李福的店关了,你可得少一大波分红!”
主事之一凤仪楼的李掌柜沉声道:“是否罚得重了,你们心里有数。若非社长心慈,将你们扭送到官府都是有的!”
另一位主事也道:“依着五味社的规矩,原该禁止你们再在汴京城经营吃食生意,是社长一力反对,抹去这条……呵,你们不仅不知感恩,还大放厥词。”
他朝司南执了执手,“社长,若你此时改变主意,我等皆从。”
其余主事一一表态。
可把底下那些人吓白了脸,一个个惊慌地看向司南。
司南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而改变自己的道德底线,这些人并非恶人,没必要断了他们养家糊口的营生。
“不用改,把店关了,回家老老实实待着,等风声过了愿意开再开。”
他顿了一下,看向方才叫板之人,“别说李福一家店,就算十个加盟店都牵扯其中,我也照罚不误!”
那人一阵脸热,扎着脑袋不敢吭声。
此时此刻,心里最煎熬的当属李福。
他想学着伍子虚的样子去抱司南的大腿,被钟疆挡开了。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不知道南哥儿有主了吗?
李福怂叽叽地瞅了他一眼,干嚎道:“东家,您当初说过,司氏火锅十一家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用司南说话,伍子虚就开启嘲讽模式:“这会儿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方才南哥儿问了不下三遍,你招了没?还好意思说什么荣啊损啊的,脸呢?”
李福脸都不要了,只一味低声下气地求。
司南不为所动,冷着脸说:“当初签契约时白纸黑字写明了,如今你犯了法,违了约,不管朝廷如何惩处,你家的授权我必会收回,以后也不许你再开火锅店。”
李福真哭了,“这次是我不对,不该贪小便宜,还请司小东家网开一面。”
底下有人附和:“是啊,都是自家人,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关起门来罚一顿就完了。”
司南面上一寒,“事到如今,你们还觉得我是在跟你们玩过家家吗?白夜为何死在狱中,皇城司为何连日搜查,你们有没有想过?”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过。
不是说得罪了燕郡王,严刑拷打没捱住吗?
司南干脆把话挑明:“你们买的不是普通私盐,是辽盐,是在给敌国送钱!今日我不查,明日查你们的就是皇城司!不想闭店,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李福是个明白人,立即执起手,带头说:“是在下的错,东家怎么罚都不为过,还请您给指条明路。”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连声恳求。
司南说:“事情已经出了,铺子是保不住了,我只能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命——记住,没有下次。我不是滥好人,若不是为了五味社,我不会蹚这趟浑水。”
众人连连称是。
“你们若信我,就老实在家待着,明日听我的安排。”司南这样说,并非夸海口。
唐玄跟他说过,律法严苛是为了杜绝宵小乱了盐务,实际官家心慈,理解百姓生活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