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腰断之前,得以喘了口气,回过头,对栅栏外的人露出几颗白牙齿,“多谢你。”
雪照看着他,停了片刻,平淡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管天青的正是郭爷,他等雪照走后才凑上来,面对这个被他一手捞进山阴城的叛军第一屠刀,他又是自责又是后悔又是惧怕又是好奇,试探着靠近栅栏,他狐疑的问:“你和殿下很熟?”
天青瞥了他一眼,“你们殿下不是说了么,不熟。”
“那……”郭爷说不上来,只觉得他二人哪里不对劲。
天青静静地靠着栅栏,等后腰的窟窿慢慢向外渗血,在一片山影和炊烟中,不知望着哪处,淡淡地笑笑。
其实他和雪照的关系很简单,就是睡过。
旧事如流水,若要追忆,怕要回溯到他刚穿来的那一年。
穿越前那一晚,21世纪的某个夜晚,他无意间搜索到一本里面某个人物与他同名同姓的书,只看了两眼,不知如何,竟就下载到手机上,他一看就停不下来,躺在被窝里,挑灯夜读。
紧锁的门缝里透露着屋内的亮光,门外,他妈妈分别在夜里十点,十二点,一点,两点,三点,用世界上最不堪入耳的词汇,大声斥骂他,震得屋内的天花板几乎要落灰。天青死猪不怕开水烫,充耳不闻,待十分熬不住,一不小心闭上眼便昏了过去。
这一昏了不得,他再睁眼居然已天光大亮,他妈妈带着一陌生人正在撬他房间的锁——天青愣了愣,这才发觉自己是这样的居高临下,视线竟在天花板的高度。
他妈妈打开房门,看到了此生最怕看到的一幕。房内传来她撕裂心扉的哭喊声,天青飘在门外,没敢进去。
却也没人扶他妈妈出来——唯一的外人是开锁师傅,他亲爹早离家十年,剩他们母子不明不白的过日子,他妈妈哭完了昏倒,醒来又哭昏,在灵堂煎熬了三天三夜,终于完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葬礼。
灵堂很热闹,人多的时候,天青被挤得只敢贴着天花板,人少的时候,他便无所事事的飘来飘去。终于三天完毕,亲朋好友散尽了,灵堂空荡荡,他望着他妈妈独自坐在蒲团上的背影,第一次想逃。
老天爷果然对他疼爱有加,他眼前一黑,仿佛过了很久,再睁开眼时,已在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他愣了一会儿,发觉一件不好的事——他的四肢仿佛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