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这样,那些不可多得的真实就显得越发悲哀。
陈黎野觉得喘不上气来。不是为他自己,也不是为了谢未弦,而是为了他们两个。
为了他们这两颗明明比谁都真却不得不作假的真心。
夜深了,楼下有遛狗的人经过,还外放着音量很大的音乐,搞得狗都跟着叫。客厅没有拉窗帘,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楼对面似乎有人在炒菜。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但是云却把星星都遮住了,明亮的月亮就在厚云之中烫出了一个月牙状的光圈。
这一切都和谢未弦没有关系。
他身上的伤痛还在持续,陈黎野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粗重气息颤抖。
陈黎野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不行,就又背着谢未弦去了自己的卧室,把他的发带解开后,让他平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这样他应该会好受一点。陈黎野并不在乎谢未弦的血会不会弄脏床单,他只在乎谢未弦这个人。
陈黎野就坐在床边守着他。他身上也都染上了谢未弦的血,黏糊糊的,但他不想去洗。
他就想待在他旁边。
陈黎野脑子很乱,他从来没有见过谢未弦因为什么伤倒过。
谢未弦没有为谁弯过腰,没有低过头,更没有败过。前世是如此,后来如今在地狱里一路走来也是一样,陈黎野从没见过有什么事能让他败下阵来。
可他的战无不胜的谢大将军现在却被过桥的惩罚搞得昏迷不醒。
他的将军终于还是倒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过桥受的伤一定是生前所受的伤的,可陈黎野根本不记得谢未弦受过什么重伤——打仗当然是免不得要受伤的,可谢未弦身手了得,没在战争里受过什么重伤。
在陈黎野的记忆里,谢未弦受过最重的伤也就是被外族族主一剑捅穿了肩膀,从马上掉了下来,但那时他很快就又站了起来,靠着另一只手杀出了重围。
就算这个伤现在也在他身上,那其他那么多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的话,陈黎野好像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他只知道衣服都被血染透了,伤口很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