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话音刚落,风奕凌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满都是蔑视。苏盛气的捂住心口不停吸气,偏偏风奕凌继续开口,“苏先生怕是忘了,你在给我的信中,如何言辞恳切祈求我风临收留你一家?”
风奕凌好整以暇往椅背一靠,幽幽地说着,“原本我风临是不想管你这事的,可你那信中词句当真叫我生了几分同情来,反正我风临收留难民不在少数,多你一个不多,甚至念你家大业大,人数众多,本王特意将林将军从战场上调过来去接应你一家,怎么,还嫌本王对你苏家不好?”
“难不成,要将我整个风临奉予你苏家才行?”风奕凌忽而一拍桌子,目光锐利,大喝一声。
惊得苏盛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屈膝跪着,连连告罪,“王爷严重了,王爷严重了,小老儿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实在是......”他之前态度过于倨傲,以至于现下都没有台阶下,解释都找不到个好理由,只能磕磕巴巴认着错。
他此前给风奕凌的信中,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却是言辞凄婉了些,将皇帝的软弱无能说的残暴不仁,苏家被迫害地无路可走,是为了要风奕凌信他投靠之心。
他就不信,就凭苏家百亿家财,等真正入了风临,还能没有他说话的余地?风奕凌定是要将他当成上宾来供的。
不曾想,风奕凌竟是丝毫未将他苏家放在眼里,此时,苏盛内心是慌张的,他人已经在风临,此刻就算想转投别的属地,怕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风奕凌定不会轻易放他走。
他错估了风奕凌的心性,原以为,就算面上不将自己当回事,看着他那些家财的份上,也要同自己几多周旋,只要周旋起来,他凭借着手中财力,就能在风临找到立足之地,继而看准时机,将女儿许他为妻,苏家往后的荣耀,便全看此朝了。
可风奕凌竟然全然不买账!
苏盛此刻,内心十分懊恼,他打了一辈子的算盘,这次,终究是打错了,甚至他隐隐觉得,此次来风临都是错的,在这里,也许不仅无法叫苏家更上一层,反而赔进去所有。
尤其风奕凌那一身凌厉的气势,他可怕了。
苏盛一辈子走南闯北,自问阅人无数,他敢肯定,风奕凌这种人,万不可与之为敌。便是在先帝身上,他也不曾见过这般帝王之怒。
苏盛战战兢兢,弯腰伏在地上,微微颤抖,苏容从不曾见过父亲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便是得知皇帝动了灭他满门的心思时,也不曾惊慌,而是有条不紊地布置起了出逃事宜。
如今,却是......苏容恨恨的盯了上首的风奕凌一眼,不得不说,养在闺中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自是有一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何况风奕凌话说完之后,便坐回去,执了酒杯,敛了周身气势去欣赏苏盛此刻的丑态,那副无害的样子,自是不会叫苏容生出惧意。以至于女孩子站起身便行至父亲身旁,扶起跪在地上低头称罪的父亲,抬头质问风奕凌:
“即便家父言语不当,王爷训斥两句也就罢了,这般咄咄逼人,难道......难道就是风临待客之道吗?”到底女孩子家家,明明蓄足了力想同风奕凌理论一番。可是话出口了一半便带了丝丝委屈,终究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的,面对风奕凌那一脸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攥紧了双手才勉强将心中所想都说出了口。连忙转开视线不去看风奕凌的表情。
这个男人,莫名叫人觉得,深沉地可怕。
苏容目光掠过风奕凌,循着林修竹的身影望去,那人立在风奕凌身后,换下了此前一身戎装,着一身黑色常服,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只那双眼睛,有如璀璨星光,只一眼,苏容心中便是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