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蓦地又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吵架,又输了一场?

要知道吵架输人之痛绝不亚于战场败北,输一次已是如鲠在喉,输两次直接要气绝身亡了。

这实在有损陆鬼门从前逢吵必赢的威名,童殊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觉得自己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过了不久,前方传来两道极轻极稳的脚步声。

终于有点活人的声音,童殊大喜望去。

只见来人穿着绣着古铜独角兽纹的玄衣,束着古铜冠,迈着一致的步子。童殊撇了撇唇,勉强坐起,背过身,扭过头,小声自语:“晦气。”

他声音极轻,辛五却还是听见了。辛五往常是无视他这些小动作小声音的,这回却突然问:“你对景行宗之人退避三舍,是很厌恶他们?”

在童殊身后,两位行者正在靠近,童殊哪里顾得上答,胡乱地点头,没顾上看辛五冰碴子似的脸,自己缩着脖子,默念“速速退散”。

结果当然是事与愿为,两位行者直直走来,停在他们身后问道:“敢问——”

“不知道,不知道。”童殊不等他们问完,抢先拒绝。

他身后的人“咦”了一声,道:“这么巧,是小公子你啊。”

说话之人正是上次遇到那位受伤的行者景椿。童殊对这少年行者印象不错,对方算是景行宗百里挑一算有点人气的,他勉为其难转脸道:“早说了,我不是什么公子。”

但童殊毕竟出身大宗名门,又是嫡系独子,小时候是众仙家极为瞩目的未来新星,少年时还总被编进什么“仙门四公子”“名门四少”的雅号里。他这一身公子风流,是打小养成的,后来即使再落魄,骨子里的气派也掩不去。

景行宗之人最擅察言观色观形知人,眼前这景椿看着温和,眼光也极是老道,他只当童殊谦虚,温声道:“小公子上次误入天网阵,后来杀肃之气可解了?”

童殊干巴巴道:“解了。你们方才想问什么?”

景椿原已做好的童殊又对他们避如蛇蝎的准备,见童殊主动问话,愣了下,想到要办的事,神色一沉道:“小公子可有见着什么奇怪的人?”

童殊一听之下,便已知道对方要查的是那钱氏四兄弟了。

他这边才收拾完,景行宗的人就到了,效率一如继往地快,童殊正发愁之后要怎么化解那四位的余术,这两位行者来的正好,童殊答道:“见着了,有四个人先是莫名其妙消失,后来又神乎其神地出现。”

景椿与同行之人对视一眼,眼中闪出喜色道:“又出现了?去向何处?”

童殊指向道路尽头:“回客栈了,在这条街西头。”

景椿恭手道:“谢小公子指路。”谢完却又不走,他与同行行者对视一眼,目光落在童殊包扎的手指和摊坐的腿上。

童殊被他们看得有点不耐烦,道:“还有事吗?”

景椿道:“小公子可是受伤了?我们先送你回去。”

童殊连忙摆手:“小伤,不用了,你们景行宗仙务繁忙,不敢劳烦你们。”

他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了,但两位行者还是杵在原地。

童殊疑惑,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景椿掂量着措辞道:“不瞒小公子,我们鉴古尊说了,若再遇到小公子,要多照顾。我们既然已经看见小公子有恙,是不能不管的。”

“啊?”童殊诧异道,“你们景行宗不是一向我行我素,现在改行扶危济贫了?”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景桢听他口无遮拦,脸色沉了沉。景行宗之人最讲礼数,极是自爱,决不做有辱宗门之事,更是不许旁人妄议宗门。

童殊自然也瞧见了景桢的神色,他心中冷笑,按以前的惯例,这些高高在上的景行宗行者定要疾言厉色地声讨一番。

然而,这次他又猜错了。那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景桢只是冷冷的撇过脸,容忍了他。

这太反常了。

童殊不由思考起自己与景行宗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