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学字深情感人肺腑了。
童殊与景决在旁瞧到最后,对视一眼。
阿宁行止虽然古怪刁钻,但对冉清萍倒真像是一心一意的,叫人挑不出一个字的错来。
阿宁最后是破涕为笑跟着冉清萍走的。
他就走在冉清萍的前方半步, 一只手引着冉清萍,一只手指着两旁山水,口中不停地介绍沿路风光。
一行两人, 渐行渐远。
随着他们的走远, 童殊的心却慢慢提了起来。
好似有什么线索分散各细节, 难以归笼,却有一种熟悉的直觉一直在提醒着童殊——危矣危矣。
童殊心中愈发不安,冉清薄种种不同寻常的反应:
对眼盲的不以为意,
对断臂的无关紧要,对阿宁亲近的照单全收,对阿宁所作所为的无比纵容,时不时的魂思不在,以及方才古怪的对话,甚至于对生死那种无动于衷的……
……恹恹之感。
对了!就是这种恹恹之感!
童殊问景决:“你已是真人,真人的神识覆盖几何?辨识如何?”
景决略一沉吟,悠悠道:“神识所在,事无俱细,无一不知。”
童殊他长呼一口气,领悟到了大半:“那么,洞枢上人的神识在真人之上,神识将更为机警。只是,为何上人总有神思不在之时。就好似……”
景决若有所思道:“好似,万物如刍狗,我为蝼蚁。”
童殊心头一凛:“你——”
景决却摇了摇头,表示不谈他自己,只道:“悟道境在扶道境之下,我虽无从感知上人的境界,但晋到真人,时而会有一种感识——站得越高,看得越远,万物越是细微,自身越是渺小。”
说到这里,童殊恍然大悟。
魔修的等级与道修的“道人、真人、上人”相对应也分三等“魔人、魔王、魔君”【注1】。
景决的这种感觉,他在晋魔王时,也曾有过。
如果说真人已有这种无力渺小之感,那么上人的这种感觉只会更深。
他猝地想起了令雪楼。
然后敏锐地意识到,令雪楼也曾有过冉清萍这般表现。
好似做什么都没了意思,且这种无趣不同于长吁短叹的无聊,而是多叹一口气多说一个字都懒懒的,恹恹的。
好似这世间再没什么值得留恋。
厌世之感。
而这种表现,在令雪楼身殒之前那段时间特别明显。
童殊惊问景决:“你有否觉得冉清萍与之前不一样?”
景决深思片刻,缓缓道:“厌世之感更重。”
不谋而合。
他们心思一处,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