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桢焦急、懊恼又自责。
但常年的训练有素还是叫他迅速地冷静下来,童殊说的没错,他现在只能快速归位,守好阵护好景行宗的支柱——洗辰真人。
他正要动作,忽眼角瞥见床上微动。
这微小的动静,却如巨石砸进水面,溅起无数水花,他大骇之下,连走几步,焦急地轻声劝道:“真人……真人莫急,童公子说他不会有事的,您不能醒!”
然而,景决若是能劝得动,便也不会自殒了道体。
是以,景桢惊怖地发现,景决微微颤起眉,似要醒来。
景桢这下当真是急傻了。
他知道应该劝。
却又知道自己是没能耐劝的。
景桢心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有更多动静而惊着景决,只恨自己修为浅薄,无力施为。
眼睁睁看着冰凉摄人的剑意自景决身上倾泻而出。
剑修守心难,旁人想要控剑修的心亦难。
到了无锋境剑修,就算被人偷袭攻心,也不可能失守很久。
尤其,这个剑修还是景决。
那个杀伐决断,无人能劝的臬司仙使。
正在景桢焦虑攀上顶峰之时。
忽然,心中一静。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压住了一切焦躁。
不明缘由的,他鬼使神差回了个头,见身后空空如野。
满头雾水地回正,陡然警铃大作,正要拔剑爆起,已被一袭身影笼住去路。
还未待看清来人是谁,那人已朝景决床榻走去。
景桢不由惊呼:“何人!”
来人是一位女郎,无声无息出现在景决床前,一袭鸦色素纱禅衣,银竹绣纹隐现在纱动间,长发如瀑垂下,只松松挽了一个朝云髻,斜插一枚青簪,簪首是古兽纹样——
独角兽!
此乃景行宗宗徽,只有宗内主君才能将此纹配于发顶。
景桢脑中一轰,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
忽而一抹清风拂面,景桢只觉浑身一颤,气血全通,景桢双膝一软,跪地伏首道:“主——”
那女郎未回首,只抬手在虚空按了按,示意景桢禁声。
景桢一愣,当即把剩下那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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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眼睫轻轻颤着,眉宇微聚,神识隐隐有动荡之势。
忽闻一阵清冷的竹韵檀香,有如林籁的女声响在耳边:“决儿,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