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决在乍亮的那一刻瞧向了天穹,睁着眼等即将炸来的滚雷。
这一声雷鸣比之前的还要大,震得山川也跟着摇晃,景决踩着雷声,往北麓小苑的方向而去。
柳棠的那声自爆从那处来,他知道童殊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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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赶到石镜湖衅时,看到的是满地腥红的血,以及僵硬伏跪在地的柳棠。
柳棠跪得那般虔诚,就像是在认真的做祷告,还活着一般。
若是没有那么多血。
童殊走到近前,放慢了步子。
柳棠的血还没有凝固,是新鲜的。
这时的人应该还带着体温。
童殊在血泊外停住,他不忍去踩柳棠的血,轻声地唤:“师兄?”
柳棠没应他。
童殊改口唤:“兄长?”
若在从前,柳棠无论如何都会应他了,可是没有。
童殊生气了,喊他:“柳知秋!”
柳棠没有像他小时候那样纠正他该唤兄长。
童殊很生气:“柳棠!”
被弟弟直呼名讳,柳棠竟然也不教训他。
童殊收起顽皮,知错般改口:“兄长,你理理我嘛。”
没有人理他。
童殊路上被雨水冲净的泪,倏地又冒出来,止也止不住。
童殊抹着泪,像小孩子对家长耍赖般控诉道:“你们好狠心,一个都不留下!”
童殊委屈极了:“我没有家了。”
好冷啊。
童殊在寒雨里打了个寒战。
印象中的芙蓉山从未如此冷过。
连水牢都比这里暖和。
童殊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他像是落单的雏鸟一般,发着抖,不住地战栗。
再坚强的人,也有极限。
人的血肉之躯总会失去体温。
童殊太冷了,失力地跌坐于地,他向一旁歪去,本能地拿手撑地时,抵到了一面无形的墙。
那是柳棠元神自爆化为的穹顶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