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能把景行宗,甚至旁人都算得明明白白的鉴古尊,却算不明白素如对自己的心意。
他一直不知素如是否爱他,他一直自卑地认为素如是在怜悯他,是在垂怜他。
他无论在外如何风光,在家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丈夫,靠媳妇稳定了江山。
他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人,能在危难之际娶回素如;可他也是这世上最落魄的男人,在素如面前总是很丢脸的哭得一塌糊涂。
景昭崩溃地跪在庭中空地,哽咽不止:“素如,我……”
“我错了。”
雪花落在景昭身上,他一头黑发挂满了白雪,他突然发疯般冲出行止殿。
他边走边自我安慰地说:
“只有十七响。”
“还有希望,她肯定还在。”
“景决那次也只有十七响,景决能回来,素如也可以的。”
“素如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暂时不回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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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一路跌跌撞撞地追到修竹苑,一推之下,发现门竟没有从里头锁着,也没有从外头落锁,他的心就凉了一半。
而后冲进屋里,看到静静摆在妆奁前的独角兽金簪时,景昭终于无法再心存侥幸,他知道了答案,握着那枚金簪,心如死灰地摊坐于地。
素如,不要主母金簪,是要与他断离,不会回来了。
素如这一次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景昭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只能徒劳地翻看那只妆奁。素如不喜打扮,从不置办首饰,里面放的首饰全是景昭买的,每一件都在。
一件都没带走。
景昭又慌忙地去翻看衣柜,景行宗的主母服饰皆在,只少了几件素如常穿的禅衣。
这给了景昭一线希望,他想,至少素如是有打算好好活着的。
这一线希望给了景昭力气,他突然发足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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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在上邪经集阁中呆得有点久。
因为《芙蓉剑经注释》居然有七本。
童弦思竟然把芙蓉剑经往前推到初代,一共七代功法,全部复原,并且全部完成了注释!
七本经文平铺,摊满了书案,蔚为壮观。
不可思议已经不足以形容童殊的震惊,童殊整个人都是傻的,他很难想象童弦思凭一人之力是如何做到的!
那些年童弦思日日伏案,冥思苦想殚精竭虑,原来是在做如此艰难庞大之事这些,是他母亲几十年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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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看之前童殊已有隐约预判,当看到书页空白处童弦思用朱砂写下的,那一段段如泣血般的注释小字时,他还是被那字间的真相打击得一脚踏空,掉进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