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咬了咬牙,收回目光,伏身高声道,“老臣领旨!”
以往谢渊一派的老臣本就支持谢衍继位,听见林风眠应下了,也都齐齐跟着附和应了。跟了林风眠许久的侍卫们与跟随樊自清的武将也都一起应了。
顿时,局势转圜大半。
谢戎右手紧握成拳,林敬辞这一下打的他措手不及。
众目睽睽下,他不能公然驳了那道“诏书”,强行控制局面登基为王。名不正言不顺不说,之前还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逼宫,即便他今日强行登基为王,这些都使他难以服众。
谢渊的势力像是根脉交错的树根,深深扎在朝堂的土壤中,连根拔起难免要混着血肉。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卸了这些老臣的权,更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
谢戎胸膛剧烈起伏着,飞快的思考着应对之策。
诏书中要处死林敬辞,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从林敬辞口中读出诏书旨意,比别人口中念出来要可信的多,也无可反驳这诏书是假的。
单是这一会,来抓林敬辞的侍卫和影卫已经近身,林敬辞被逼的只能顺着城墙往另一侧摇摇晃晃的走。
侍卫们不敢再上前,走到刚才林敬辞的位置取走了诏书。
有人大着胆子展开看了,震惊道,“真的是陛下私章和玉玺印!”
也有人怀疑道:“哪有人自己处死自己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谢戎面色铁青,下方依附于谢戎的朝臣们纷纷起身,七嘴八舌道:“依臣等之见,此诏书定然是伪造的!”
“就是!之前陛下病重还叫了成王殿下近身传位,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诏书,不是自相矛盾吗?”
“定然是伪造的!”
“林敬辞假传诏书,当诛九族!”
……
林敬辞好笑,在宫墙高处笑的摇摇晃晃,毫不客气讽刺道:“你们还真是谢戎养的好狗。”
谢戎给人群中的傅亦初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从前门处涌进一大群身着甲胄的兵,将下方一群人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林风眠第一时间起身,将谢衍紧紧搂在怀中。
武将没有兵器,只是自发站在老臣的外围,冷冷的对峙着。
而来捉林敬辞的侍卫们犹豫不定,刀剑虽持在手中,却也没有对着林敬辞。
谢戎慢吞吞的摸出虎符,理了理身上的龙袍,居高临下道,“十万守备军如今已听令于我,尔等如有不愿不满,尽可一并说了。”
谢戎带着十足的压迫性在下方轻轻扫了一圈,声音冷的像是裹着冰渣,“我好让他殉主,也算是成全他的名声。”
谢衍仰起头看向林风眠,小声道,“先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林风眠小声的斥了他一声,“别说话,我们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有的老臣心里门清儿,早就知晓谢戎的狼子野心,对谢戎如此做派深觉反感,而眼下谢戎的伪装也被林敬辞硬生生撕了下来,还对着他们刀剑相向,忍无可忍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谋权篡位,你也不怕臭名万年!”
谢戎抚掌而笑,眸中深如寒潭,似笑非笑道,“我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
那人身形一僵,想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孙儿,顿时不说话了。
“怎么?刚才嘴皮子还利索的紧,这会哑巴了?”谢戎对着影卫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不杀一,如何儆百?”
武将们自发将人围起来,影卫一时半会也抓不到那人。
谢戎又转过脸去,看向宫墙上一群踟躇原地的侍卫们,怒不可遏道,“把林敬辞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