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秦水城最是豪华。融司藏原想投身花楼妓院,歇上一宿,但又以身设想,那些杀手若是真追进了秦水城,会先去何处找他……首先是医馆,其次便是有名气的花楼了。
他该反其道而行之。
谁都知晓融司藏生性风流却不好男色——他面无表情地拾级而上,要去往处正是座男风馆。
进门后,给足了银钱,让老鸨安排着热水和客房。融司藏先用了些糕点,又进浴池中痛快洗去血垢,可惜腹部伤口无法处理,只好将药粉洒在白布上,环着腰部紧紧绕了几圈,权做治伤。
可来这男风馆的人,决不是来休息的。至少融司隐已经出手阔绰得让老鸨默默将闲着的红倌都叫了出来,势必要留住这样的金财神,将他囊中财物都掏空才好。于是等融司藏换上身干净衣物,从浴池中出来,便见着一群搓着脂粉、眸眼含春的公子向他迎来,明明身为男子,却各个扭着腰肢,好似一条水蛇,让融司藏看着心中古怪。
似乎是很遗憾他已经洗完了,一名公子靠了过来。因为这人不会武功,融司藏也没有防备。只见一双细白柔荑轻轻掩靠在融司藏肩头,那公子唇上涂着殷红的口脂,在耳畔吐气如兰:“公子怎么沐浴更衣的这样快?也不等等奴家……”
融司藏震惊地后退两步,那表情如同被玷污的大家闺秀般悲愤,竟是猛地扎出院落,用上轻功,蹿地一下飞走了。
融司藏觉得自己被追杀时都没飞这么快过!
他以往只是不好男色,这时才发觉原来自己根本是厌恶来着。哪怕已经飞出几里,心间还是急促地攘动,喉间发痒,有些反胃。
可腹间伤处又开始疼痛起来,融司藏现在颇为骑虎难下,只好停了下来。
正巧眼前也是间男风馆,只是名字文雅些,叫“南竹馆”。融司藏百般踌躇,举步不定,觉得要面对那些要承欢的男子,不如干脆去花楼罢了——只是融司藏要离开前,突然想起来,自己实在是一叶障目,他现在换了身干净衣物,伤处也还能再强挨几日,干脆隐匿进男风馆中藏身,还不怕被那些小倌泄露行踪。
他想起融雪城中那些管事,都说自己年轻时被追杀,不敢住客栈,便躲在客栈的马棚中,那些稻草又干又软,比上等的床榻还舒服,竟死死睡过去一夜,好在第二天没身首异处。
融司藏见着南竹馆地方颇大,夜里他睡进马棚,白天便躲在落锁的空闲厢房里,将那些化朽阁的杀手都等走了再往融雪城送信。
只是他想的虽好,找到马棚处所在却来回飞了三四道,也就是仗着身手好才没被发觉。等找到了那只养着几匹毛驴的马棚,迎面便被牲畜的腥臭味掀了个颠倒,完全无法和管事口中“松软”、“舒适”的马棚对上号。
融雪城的马棚,都要比这干净多了!
融司藏正纠结,便听身后传来沉闷凶器袭来的声响。
他刹时惊出冷汗,抽出束在腰上的软剑,迎面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