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晓斯明显担忧得不行,听到花房两个字,脸就开始发皱。
柳忆无奈,试着安抚两句,刚随口说句只是花房又不是牢房,他就惊奇地发现,晓斯神情更不好了。
柳忆惊讶:“真是牢房?”
晓斯抿着嘴,迟疑着点点头,又飞快摇摇头。
“到底是不是?”柳忆迷茫。
“是、是,也不是。”晓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世子前几年,常把自己关在里面,再出来时,便满身的伤。”
齐简轻轻推开外间木门,隔着珠帘,看到柳忆盘膝坐在榻上,脸上表情纠结,不知在想什么。
他并没开口叫人,而是挑起珠帘,拾过桌上信纸细细扫过,这才搓暖手指,戳戳柳忆脸颊:“担心西边?”
柳忆摸着自己被戳过的脸颊,回过神来:“花房,能带我看看吗?”
暗黑色眸子微缩,齐简错愕片刻,勾起嘴角声音如常:“不能。”
明知多半要被拒绝,柳忆脸上表情没太大变化,他稍稍仰头,直视齐简,对上那双眸子,他下意识偏头,将目光下移。
今天齐简穿的,是件墨色外袍,阳光射在外袍上,将毛领上冷清白尖,染出浅浅金色。
柳忆盯着那淡金色毛领,缓缓眨眨眼睛:“你为什么,不穿白色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齐简挑眉,神色并不分明。
“我记得,你不喜欢花,齐府原本也没有花房。”
王府里为什么会有种满花的牢房?而这个牢房,明显不是金屋藏娇用的。别说娇,按晓斯描述,那牢房平日里,连人都没有。
没有人的牢房,齐简每次进去,都要一身伤出来,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柳忆垂下眼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齐简蹙眉,并没马上回答。
沉默片刻,他指着信笺,缓缓道:“羌人在买兵器,却是马背上常用的马枪,你现在要担忧的,是这个才对。”
柳忆深吸口气,勉强露出个笑容:“北狄善骑射,羌人却买马枪,西面和北面,要联合了。”
“明天,又是场大雪。”齐简叹口气,抬眸望向窗外,原本还算灿烂的阳光,这会儿已被乌云遮住,连窗外的海棠枝干都好像罩着层灰纱,看不真切。
灰蒙蒙天幕下,隐约传来一两声呜咽,柳忆侧耳细听,却寻不到踪迹。
他皱着眉看向齐简,几次张开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他只是抿着嘴,捏捏齐简指尖,叹口气,心头隐隐发疼。
当年白衣胜雪的少年,早在看不见的地方,染上满身鲜血,曾经捉着丹青妙笔的手,如今却一次次捉住刀,在身体上留下深深浅浅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