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戏拍完,片场的人各奔东西,那只小狗就又变成了无主的流浪狗,但是跟真正流浪狗不同,它从小就被人投喂惯了,早就不适应流浪的生活。
纪峦就觉得它可怜,被人养熟了,还笨笨地以为人会一直照顾它,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根本没把它放心上,说丢就丢了,它还傻傻地等着人类重新回来找它。
纪峦临走的时候,花了一笔钱让助理把它送到愿意养它的人家里。这只是一件小事,却让纪峦惦记了很久,以至于后来再想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可怜那只小狗,还是可怜自己。
夏天确实很乖,纪峦伸手摸它,它也不躲,而是把毛脑袋往纪峦的手心拱,像是看出纪峦对它没有恶意,摇头晃脑地往纪峦的身上扑。
岑越去厨房拿了一杯新榨好的果汁出来,就看到夏天在调戏客人,立刻呵斥道:“夏天,back!”
夏天听到岑越的声音,吓得两只大耳朵直往后飞,但是它厚脸皮惯了,岑越又不像时鄞,它不听话,凶起来会真的动手打它的屁股。
虽然吓得开了飞机耳,但是夏天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纪峦继续玩闹。
“没关系,让它玩吧。夏天,过来,坐我旁边。”纪峦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夏天这种时候,脑袋就特别灵光。它立刻跳到沙发上,盘起壮硕的身体歪倒在纪峦旁边,油光水滑的脊背还要贴着纪峦的大腿上。
“它可真不怕生!”纪峦伸手摸它的脑袋说,“它跟每个生人都这么亲吗?”
岑越递给纪峦一个抱枕塞到腰后面,自己也挑了个趴趴熊塞到自己的后背上,盘腿坐下来。
“它是比较亲人,时鄞说,它就算走丢了,也会替自己找一户好人家,继续好好过日子的。”
纪峦笑得直不起腰:“老时就是微博上说的终极忍人吗?”
岑越说是啊,时鄞还说,他要是早十年看到这些劝退血泪史,当时就不会头脑发热,看小狗可爱就带回家了。
不过,后来仔细问,其实夏天是被退货回来的。时鄞当时租住的房东之前把小狗送到另一户人家,那户主人照顾了一个月,就受不了了,又把夏天退回来。
看着被退回的小狗,用肉呼呼的小身体扑到他的脚上,还朝他奶奶的汪汪叫,时鄞就屈服了。
岑越觉得,哪怕时鄞之前就看过那些劝退微博,在夏天主动找上它的时候,时鄞还是会养它的。
纪峦听了,忍不住对时鄞改观不少,虽然他在得到时鄞答应了岑越的消息之后,就已经三观碎裂。现在嘛,再改观一点也差不了多少。
这种细枝末节,也就恋人之间才会分享,纪峦就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时鄞是来真的吧?”
岑越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嗯!”这还能有假的吗?
纪峦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继续看他:“那你们……”
“?”岑越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
“退什么!”纪峦觉得有问题,把岑越扯到身边继续逼问:“你们都同居好几个月了,别告诉我,你和时鄞还是分床睡得!”
那倒没有,岑越知道终于明白过来纪峦要问他什么了,脸上不由发热,他说:“这种事,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好好适应吧?哪有这么快。”
“什么事?哪种事?”纪峦就草了,成年人了,有点需求实在太正常不过,时鄞他能不知道?“你们是正常的两情相悦吧?你晚上躺在他身边,他都能无动于衷?合着把你当同居的室友呢?你去问问他,他晚上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他是不是也睡得特别踏实?!”
岑越没纪峦那么不平,但是他能理解纪峦的为什么激动,外人看来,他和时鄞这段关系确实不怎么对等。
他说:“时鄞之前一直是很明确的异性恋,交过的也是女朋友,突然和男人在一起,不管是心理和生理都需要一个转变过程。”
岑越放缓声音,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再说,我也不想勉强他,我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其实,我之前,一直都不对他抱有期望的,我是真的打算放弃,可是,他回头了,还愿意牵住我的手。”
纪峦看到岑越的眼里有一抹水光渗出来,这让他的睫毛更黑,眼睛更亮。
“谈恋爱不能这样的。”纪峦不忍心再看岑越,他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心得,或者说,他比岑越还不如,压根就没有和人正常恋爱过。
他分不清,他和那只被人遗弃的小狗有什么不同,或者文霖义对他和养一只别人不要的小狗有什么不同。
小狗被养成宠物,开始对主人要求平等的爱情,是不是分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