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静低着头,鬓前的几缕碎发垂落在她的额上和脸上, 却无法遮盖她此时绝望而死寂的神色。
贺律低头看了看表:“已经两分钟了, 如果你一直不选的吧, 我可以替你选。”
他的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洛静骤然狼狈地蹲下,状似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崩溃般地嘶哑呜咽:“对不起、对不起……”
眨眼间,她的脸上就满是泪水。
贺律知道, 她不是在跟自己说对不起。
而是对朝辞。
她以为自己能做回好人, 以为自己已经洗心革面,以为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梦境。
然而这脆弱的表象却一击即碎。
人生一旦脱轨, 堕入那些旁人触及不到的阴暗, 这辈子都会被打上印记。她以为自己走出了深渊,实则泥沼一直潜伏在她的脚下, 如附骨之疽。她永远无法挣脱,只有在泥沼吞噬她之前, 将身旁的人垫在脚下。
她也希望自己这时能够硬气地告诉贺律:我选择后者,我去晚香, 你放了朝辞!
但是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还是那个赵洛静, 愚蠢可笑、自私自利。
“看来你已经选好了。”贺律轻笑。他从办公桌后走到赵洛静身前, 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狼狈至极的赵洛静。
“虽然早就猜到,但还是有点惊讶。”他说, “朝辞能原谅你做过妓, 愿意供你重新读大学,转头你却把他卖了。”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朝辞供赵洛静上学这事。
那时他刚从那单生意上抽身,注意到赵洛静的不对劲, 调查一番后才知道原来赵洛静当年只是休学,而朝辞非但不在意赵洛静的过往,甚至要供她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