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一惊，轻推开欧鸿运，诧异地抬起头。

欧鸿运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莫非脸色变幻片刻，自嘲一笑：“我的破绽太多，我知道。”

欧鸿运抬手抚摸着莫非的脸颊，问：“所以，师父卜出的‘远游’之意，是指，若你换了归云令，就会回到你来的地方？”

莫非垂着眼睫，点点头。

犹豫了一会儿，欧鸿运问：“那里，我去不了吗？”

“应该……去不了吧。”莫非低声道，“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来的时候就在云界，还以为只要历练结束，我就能回去，结果谁知道……”

欧鸿运忽然笑了一声：“所以，小豆是那个世界的物产？”

“啊？”莫非被突然更换的话题问得一愣。

“还有，之前小豆唤出来的东西、你说的那些吃食、昨晚拿到的小东西，都是那个世界的物产？”欧鸿运歪着头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莫非抬手抓了把头发，支吾道：“是倒的确是，但其实里面很多东西，在那个世界也都是虚构的，要么就是军工产品，我以前根本接触不到……而且小豆的功能也完全不一样，我这……反正我自己也没弄清楚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想回去吗？”欧鸿运问。

“要说不想那肯定是骗人。”莫非扯扯嘴角，“就算我爸妈再怎么不靠谱，我家也毕竟在那边。而且那个世界，很方便，很舒适，很……很好。”

说完，他看向欧鸿运，补充：“但是，我也不想离开你。”

欧鸿运盯着莫非看了许久，再次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我原以为我能看开，毕竟这么多年，我早就接受了自己可能寿命不长的事实。”欧鸿运面颊摩挲着莫非的鬓发，喉头发紧，嗓音微颤，“但是……我说不出让你不要管我、想回去就回去这样的话。我……理智告诉我，我该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你，但我其实……我也不想你离开……可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不拦你。”

莫非没回答。

他回抱住欧鸿运的腰身，闭上双眼，脸颊靠在欧鸿运颈窝，汲取那一片肌肤带来的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莫非感到他肩头骤然一重，欧鸿运不知为何突然整个人瘫在他身上，衣衫破碎，沾满鲜血，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欧鸿运！”莫非吓得魂儿都飞了，他一把抱住欧鸿运，跪坐在地，手足无措，“欧鸿运！你怎么回事？！喂！你……来人！小左！小右！来人啊——！”

数息之后，房间的门被人撞开。

小左小右白着脸进来，看到欧鸿运脸色破败的模样，谁也不敢随意移动他。

紧接着欧鸿运的师父也匆匆赶来，给欧鸿运切了脉，脸色一片凝重：“气运反噬伤了心脉，寻常丹药法器恐已无用，怕是……”

“不可能！他刚才还好好的！”莫非丝毫没意识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连话都说不清晰。

只见小左小右面面相觑，小左低声道：“莫公子，我们刚从云界出来，你这次难不成……并未被拉入云界？”

莫非整个人僵住。

他抱着欧鸿运的手猛然收紧，喃喃问，“……怎么会？”

“虽说不常见，但曾经也有所耳闻。”小左飞快地解释，“云界每次降临，不会将全部灵者引入同一片云界，偶尔也会有灵者被剔除在外，免去云界历练……只是，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数百年来也不过传出两三个故事，还被人当做杜撰……没想到莫公子有幸遇见。”

……有幸……遇见？

凭什么是他莫非“有幸遇见”不必进入云界的小概率事件？

他从来就没有这个“幸”，哪怕最近他日日夜夜与欧鸿运双修，也不可能有这个“幸”，逃掉云界的拉扯！

莫非呆呆地看着欧鸿运的师父在欧鸿运手臂上施针，而一脸苍白的男人脆弱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呼吸细微，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他眼眶发酸，视线骤然模糊，双唇翕动，很想把欧鸿运摇晃起来，问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心底会抗拒让他进入云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