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平静海面下波涛起伏的暗流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压抑的疯狂,沈之恒一时间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
这场戏是拍吴帆舟在罗玉走后杀害采访人的片段。虽然是在剧的后期才会播出,但由于这个场景剧组只付了一天的租金,所以必须一天之内拍完。
筱白闭了闭眼,在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身上厚厚的羽绒服。
天寒地冻,筱白呼出的气体都还在冒着白气,他的身上却仅穿着一件夏天的单衣,衣摆还是那种时下非常潮流、故意撕成破破烂烂的款式。但他的身体却丝毫没有颤抖。如果不是注意到青年颈侧因为强行控制身体而紧绷起来的青筋,恐怕沈之恒都看不出来他觉得冷。
无意间,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之恒的呼吸一窒。
青年的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玩味笑意,他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野兽一样暗藏着兴奋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某种冷冻柜里鲜红的猪肉,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筱白的眼神,竟让他这么一个一米八几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下意识感觉到了胆寒。
这一幕,几乎是筱白的独角戏。
“还记得他们吗?”
青年笑眯眯地蹲在罗玉那位胖成一团球的采访人面前,从怀里掏出那块怀表打开,一脸友善地问道。
……前提是,忽略他握在手中、纹丝不动的那把剪刀。
胖子疯狂摇头,动作几乎甩动了满脸油腻的肥肉。
他惊恐地望着吴帆舟,神情宛如看到了一个疯子:他的头顶就是剪刀锋利的尖端,脖子被吴帆舟套上了由鞋带系成的绳索,另一头则拴在卧室的门把上,随时有可能窒息而亡。
胖子不能起身,只能拼命地朝前蹬着腿,保持着自己身体的高度。因为这个姿势,他除非蹲下,否则手根本碰不到地板,而每当他想要蹲下的时候,面前这个恶魔一样的青年就会微笑着把他的腿一点一点往前挪——胖子的体力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但这个魔鬼,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不记得了?”吴帆舟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可不太好呢。毕竟当初可是您替那些人打的官司,怎么能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