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剧组的记者就好像放进池塘里的鱼,扛着摄像机到处游走。
许净洲化好妆,在和冰重对戏。
因为天气原因,本来排在后面的戏份临时调到今天,冰重整张脸皱巴成一团,愁眉苦脸:“早知道今天上这么高难度的戏,我昨晚就好好练了。”
许净洲安慰他:“没事,我昨晚也没睡好。”
冰重年纪比他小,又好玩,听他这么说眼睛都要冒光了,坏笑道:“洲哥昨晚是不是跟男朋友嗯哼那啥了?嗯嗯嗯?”
“不是,”许净洲失笑,又不好意思的脸红,“你别打趣我。”他话音一顿,想起什么,“昨晚是有人在旁边陪我,我也陪着他,就熬到了很晚。”
冰重睁大眼,“你们什么都没做?”
“没有,我闭着眼,他应该以为我在睡觉。”许净洲垂着眸,翻开剧本指着句台词,“先来说戏,争取稍后一条过。”
这场戏算是全剧高潮。
作为间谍埋伏在敌营的栾赢迫于计划,不得不伪装自己,亲自动手杀了一个朋友。长时间的训练和伪装让他在那瞬间变得麻木。
而这一幕偏巧被王文意看到。
王文意攥住他的手,把枪顶在自己脑门,绝望又深情的把枪上膛。
“这里栾赢的心理发生了什么变化?”章导问他们。
“呃,”冰重试探道:“从深情变得决绝?”
章导瞪他一眼,“放屁。”
许净洲思索几秒,开口:“应该是茫然吧。”
章导将视线投向他,等待后话。
冰重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会茫然?他这么聪明一个人”
“因为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在他开枪的时候,就注定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栾家少爷。”许净洲顺着思路,抽丝剥茧:“包括王文意的反应,从王文意的眼里,他看到的也不再是自己,毕竟他绝对不会把枪对准自己的爱人。”
“他很矛盾,”许净洲垂下眸,盯着剧本上一处空白,“也很害怕。”
“对,是这个心理,矛盾茫然的同时,栾赢产生强烈的想要证明他就是自己的心态,所以眼里的爱意会非常非常浓烈。”章导说:“这部戏后接的就是栾赢当众自尽的戏,你们可以感受一下这个情绪变化。”
为什么会自尽。
许净洲看着剧本,入了梦魇似的怔住不动。
“来,小洲。”章导刚走到机器前就撞见了记者,不耐烦摆手,“去那边拍,别妨碍拍摄,不行就走人。”
记者厚着脸皮笑,“您放心,我们就拍一下许先生的反应。”
许净洲走到镜头前,瞥见章导向他比手势,
“……”
灯光忽暗。
·
暴雨。
暗灰色石墙和明黄面包车突兀融进同一幅画面,被雨水反复冲刷,愈发鲜亮。
荒凉街道上横着具尸体,衣不裹体,皮肤因为冻伤遍布褶皱。
两边店铺大门紧闭,整条街上荒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