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想嫁给林肃,连脸面都不要了。
“气死本公子了。”沈塘瞧着那些拜帖,直想全给烧掉。
沈璿正在一旁书写着什么,瞧见他焦躁的姿态道:“兄长实在不必焦虑,长嫂何曾看过那些人一眼。”
“你不懂,若你得这世间最好的一人,必然是不想让旁人看他一眼的。”沈塘自然是相信林肃的,但是该吃的醋还是要吃的。
皇宫之中处处森严,内殿桌案之上铺开着几幅字画。
“雁归先生……”萧韶的手从上面轻轻拂过,像是怕弄脏了那早已干透的墨痕一般,“他到底还有多少才能未曾展露给朕,云爱卿,林肃字雁归之事你可知晓?”
云洄数年前已从江南调任,重回朝堂,如今官拜二品,如此年龄入阁拜相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一身官服仍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清雅之意:“微臣不敢欺君,多年前便已知晓,只是不知陛下也对雁归先生的字感兴趣。”
“他的字可流传千古,你瞧谁人能超过他。”皇帝叹气道,“如此良才,若为臣,当助朕万世之功。”
此话称赞意味极重,云洄拱手行礼道:“陛下爱重乃是雁归兄之幸,只是他恐无此志。”
萧韶又岂会不知,他当年忌惮林肃,但多年下来那人从无逾距,与朝中官员都极少往来,他以前觉得是自己断了林肃的路,可多年看来,那人分明志不在此,从无踏入朝堂之意。
“罢了,让那些围堵他门前的文人们散去,不可擅自打扰。”萧韶将字画卷了起来道,“你退下吧。”
他为皇帝,不可任性纵情,便许他一生任性纵情吧。
京城之中的传言还未沾到林肃的边便已经被沈塘拦了个干净,只是他倒是察觉到了还有人在相助于他,查到的时候发现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云洄,只是云洄范围内不管此事,只能是更往上的那一人。
此事沈塘本有心瞒着,可步伐至凉亭,看着那人静坐亭下,外面风动,更是撩拨的他的衣襟摆动,连那花瓣都有飘落进去染君之嫌,可只有那人是静的,历经岁月,一如初见时让他惊艳沉醉。
林肃察觉有人看了过去,待看见他家孔雀愣愣站在原地,一双桃花眼像是被什么迷住失了神的时候回望了过去,起身用书本在他的面前挥了挥道:“看什么这么出神?”
沈塘蓦然回神,视线试图转移却是移不开,干脆唇角一勾道:“还能看谁,这花园盛景哪里比得上夫人一分一毫。”
多年浸淫,沈塘也有了林肃的几分道行,如果说话的时候没有脸红心跳效果会更好。
林肃笑了一下,牵着他在凉亭之中坐下:“多谢夫君夸奖,何事寻我?”
沈塘这次转移了视线,将京中之事诉说一二:“此事倒是我帮你解决的,只是那些麻烦却是最上面那位帮忙的,这么多年了,他后宫妃子儿子一大窝,还惦记着你呢。”
个花心大萝卜还觊觎他夫人。
“你当他是兔子么,还一大窝。”林肃并不在意别人惦记,只要那人知道距离,不来打扰,心中惦记一二又有何妨,可话在沈塘这里却不能这么说,“那我明日去宫中拒了他去,让他不准惦记我可好?”
“不好不好!”沈塘连忙阻止,“你一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那哪里还回的来,不妥不妥,此事就不该在夫人面前提起。
林肃摊手道:“那你说怎么办?”
沈塘发现毫无办法,只能自己看紧夫人一些。
花丛之中,虽有嬉闹之语却是岁月静好之态。
花开花落数十载,即便沈塘幼年习武,很重视身体保养也终是走到了尽头,白发苍苍却仍然爱美的厉害,感受生命流逝,不愿死在冰冷的屋中,而是被林肃抱着躺在了花丛之中:“我此生功德不知可能换你来生再遇?”
“自然是可以的。”林肃握紧了他的手指道,“即便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我也会在见到你的第一面便对你一见钟情的。”
他此生好话说了无数,却是这一句让沈塘最安心,安心在此地长眠。
林肃与他十指交握,感觉到他指尖冰冷。他这副身体早些年吃了些苦,即便后来补好,却也不如沈塘命长的。这个时代的人命并不算长,云洄早已故去了,沈塘一生做了无数好事,命长如厮,晚年也不曾受过什么苦。
既是说好一生,他活多久,林肃就要陪他多久,如今终是到了尽头。
【06,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