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忠勇正直,但比之林肃还是缺乏了几分睿智与沉稳,不是说如此不好,毕竟像林肃那般的,这世间有一个便够了,若人人皆如他,只怕天下四分五裂,人人皆能为主。
“程将军,你说朕的西北大元帅渎职,可有证据?”明承帝说道,“空口白牙若是诬陷,朕可是要治罪的。”
程泽睿拱手道:“臣有证据,乃是屠洪死前交于臣的血书,他同样有渎职之罪,只是却是被人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
他将布帛从怀中取出,明承帝看了太监一眼,太监匆匆下来将此物捧了上去,呈到了明承帝的面前。
本来鲜红的血色如今已然有些发黑,但血腥之气未减,明承帝看着其上的内容,又审视的看着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赵滨职,开口道:“赵元帅,你对此事有何辩解?”
“陛下,不过是一张血书,谁都可以伪造,程将军既是要斩屠洪,屠洪又岂会将血书拿给他,他既能认定是臣之罪,为何又不斩了臣?”赵滨职说道,“陛下,这是构陷。”
“父皇,儿臣觉得……”萧瑾得了继后的授意,想要拉拢赵滨职,正想开口说话,声音却被人打断了。
“父皇,儿臣觉得西北大元帅说的在理。”萧唐起身拱手道,“正如程将军所说,西北之事险象环生,众将也是与程将军共生死过的,为何在这大殿之上却不为将军发一言,反而大元帅颇得人心,血书确实可以伪造,还请父皇明查此事。”
萧瑾被他抢了话,一肚子的话憋在心口,却只能暗暗瞪了萧唐两眼,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是这般认为的,不论如何,下属状告上级,本就是不忠之举。”
程泽睿跪在原地听着二人之语,心中微微下沉,他远在边关,只知道京中皇子争夺皇位局势厉害,却不知不过寥寥数语,那本来确凿的证据也可能变成伪造。
他倒是无妨,可边关死去的将士该有多么的寒心,他们拼死保护的人坐在这般舒适明亮的大殿之中,身穿绫罗绸缎,享用美酒珍馐,个个养的金尊玉贵,哪里知道将士在边关无盐可吃时,一块盐布都能够反复煮上很多遍。
将军百战死,是为荣耀,可死在这种地方是耻辱,程泽睿恨自己如此的笨嘴拙舌,可如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跪地道:“陛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说之事并无半句虚言,请陛下明察!”
明承帝本是信了赵滨职的话的,即便不信,西北战事已然告捷,兵将之功自然也是元帅之功,可这一切是在萧唐开口之前。
太子已有了西南作为支撑,在朝堂之上也有数位大臣拥戴,让他这个做皇帝的都忌惮非常,可偏偏找不到他的把柄,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长子能够将事情做的如此圆滑,让他半分拿捏不到。
若是此时他再得了西北的拥戴,他这帝位只怕直接换人。
“唐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程将军有证据在手,朕觉得还是要将此事查清楚,免得诬陷何人,让朕损失一名大将。”明承帝改了口风道。
萧唐的目光往赵滨职那处瞟了一下,起身拱手道:“父皇英明,孩儿拜服。”
萧唐只是有可惜之意,萧瑾听着明承帝的口风却有错愕之感:“父皇……”
“你坐下吧。”明承帝看见他属实有几分心烦,他扶持五子上位,本来是想牵制太子的,结果这个儿子给他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不说,如今还明目张胆的觊觎他的西北大元帅,莫非也想学萧唐,寻一方力量好威胁他的帝位么?
萧瑾见他面色不善,又不知他为何不悦,只能讷讷坐下,看着坐在对面的萧唐运气。
萧唐并不动桌上的酒水膳食,察觉他的目光,抬头时微微一笑,这笑容在萧瑾看来颇有自得之意,硬生生给气了个半死。
明承帝如今也摸不准自己的儿子现在心中所想,看着跪在地上的程泽睿与赵滨职二人道:“今日是庆功宴,此事目前不必再提,待宴后查清,朕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坐回去吧。”
事情未定,两人皆是不罚不赏,程泽睿也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改了口风,只能行过礼后坐回了原位,赵滨职同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是对上程泽睿全无刚才半点的笑意。
庆功宴气氛有些沉闷,继后宫中的气氛同样沉闷的可怕,宴会继后自然是不能去的,她本想夜间绣绣花想想如今怎么应对淑妃等人,却不想林肃这个平日连请安都不怎么来的太子妃却是突然造访。
他既然来了,继后自然不能够晾着他,反而这突然前来让继后心中有些咯噔,因为每每碰上此人都没有好事发生,那一百遍的佛经如今她想来还心有余悸。
收拾梳妆,继后迎了林肃进来后一直暗暗戒备,林肃行礼就坐后偶尔与她闲谈两句,喝喝茶,吃吃点心,来意却是不明。
继后一直提着心神,难免有些崩不住:“不知太子妃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只是在家中闲来无事,想要来探望探望母后罢了,母后不欢迎儿臣么?”林肃笑着问道。
他如此称呼,继后当真是吓了一跳,皮笑肉不笑道:“怎会,你能来,母后欢喜的紧。”
“可惜儿臣身为双儿,也不能日日前来,要不然坏了母后的名声可就不好了。”林肃笑道。
他话中有话,继后提神的很,却又猜不出他的来意,只能耐心陪着。
林肃坐的倒是有几分慵懒,继后却得维持着仪态,腰背挺直的情况下,难免腰间乏累,可手却不能伸过去捶上一捶。
【宿主,您是过来找茬的么?】06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