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倏然红得热气腾腾,乖巧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别墅逛下来简直味同嚼蜡,角角落落都是司寒爵被受欺负的可怜模样,他说了一路,渐渐觉得这些黑历史不好让一直崇拜他的少年知道,为了维护形象,遂不再解说了。
两人各怀心思,牵着手逛完整个老宅,沉默地坐在回家的车上。
因为唐糖完全康复,司寒爵就不再亲自开车,特意把休息了半年的司机叫了回来。
两人坐在车后座上,司寒爵把玩着少年柔软的手指,忽道,“拆了吧,盖座新的,以后咱们来这养老。”
拆了么?
唐糖觉得有点浪费,翻修一下就好,但他明白,这是司寒爵的小心眼发作了。
——这个承载着他所有痛苦和不幸的地方,光是翻修,实在不解恨,一定要剥皮拆骨,彻底毁掉,再嚣张地在上面盖座崭新的,只属于他自己的房子才解恨。
唐糖忍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再过几天,请算命先生挑个日子,接奶奶回家吧。”唐糖小声说。
司寒爵笑着看他,这声奶奶,叫的比他还顺口。
唐糖不解,“为什么这么看我?”
司寒爵眉眼凝笑,在少年指尖亲了亲,避而不谈,只说,“好。”
第78章
林鹿鸣回家的日子很快就算好了。
一场大雪过后, 晴空万里,没有半丝云朵,阳光是浅淡的白, 从苍穹深处洒落, 铺满一地白玫瑰酒的味道。
与她下葬那天的天气一模一样。
迁坟的仪式格外隆重,姜宇找了京市最好的阴事公司, 几辆面包车拉着吹拉弹唱以及特定的手艺人,载着满车厢要用的金纸红布白布和法器, 看起来颇为壮观。
司寒爵不信这些, 却完全地默许了,只是从一上车,他就浑身紧绷,抓着唐糖的手指用力, 捏红了也没发现。
唐糖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忍着疼没有吭声。
公墓因为这一场法事而格外热闹起来,墓园外花店里的老奶奶听闻是要把人接回祖坟,讶异地要来看热闹。
司寒爵戴着一副墨镜, 穿着严肃的黑丝西装,手臂处别着一枚小小的白色纸花。
青色石碑上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 一点晶亮的反光凝在林鹿鸣一向从容的面容上,仿佛凝起一个释怀而慈悲的笑。
司寒爵牵着唐糖的手指,怀着某种近乡情怯的恐惧,站在坟墓十几米远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并不敢向前多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