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悬挂在殿中,随着风势缓缓飘起,挡住了金羽一半的身影。
手放在铜盆中,金羽拧干手帕,拿着手帕一点点擦拭苏河身上的伤口。如此收拾了一会儿,金羽停下动作,恍惚的望着殿中春英的牌位,忽地与日桥说:“她也是爱闹,等一下醒来,我们可要好好说她一次。”
听着这话,日桥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只是红着眼睛看向门前的花瓶。
金羽还在身后说个没完。
“她这个人不怕疼,打肯定是没用的。”金羽说到这里忽地笑了,“但她很怕我们生气不理她,等下我们谁都不与她说话,她急了,就不闹了,也会收敛一些,让人省心一点。”
“对了,她走前一直想我们三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只是你一直病着,这顿饭一直没吃上。今日正好我们都在,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去做上一桌,等一下她不闹脾气,我们就和好吧,别太难为她了。”
日桥低下头,挡住了耳朵。
金羽走了,可不到片刻他又走了回来。
他手腕上的衣袖卷起,站在廊下,呆呆的问了日桥一句:“我怎么忘了她爱吃什么了?”
他有些慌张,“日桥,厨房里很多菜,但我不知道做什么,你过来帮我看看,刀好像也钝了,菜也切不了,等下苏河起来,又要闹了。”
日桥静静听着金羽反复来去的念了几遍,沉声说:“别做了。”他压下喉中足以逼疯人的酸楚,“今后没人吃了。”
日桥这两句话音量不高,可落在这里,却生硬的吓人。
闻言金羽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了然又空洞的笑容,“也是。是我天真了。”
日桥说完这句话又有些后悔,他把头埋在手臂之中,提前感受到了冬季的寒意。
今夜的风很大,风声呜呼,声音拉的长了,总像是年幼的苏河走丢了,正在门外边哭边问他们在哪里。
日桥听着听着,只觉得眼前似乎只剩下了一条路。而当他选择这条路开始,他便只剩下和末夭相同的结局。
他终究要亲手断了自己的归处,背上一身的罪恶。为此他不敢回头去看苏河的脸,苏河的仇他是会报,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替苏河讨回公道,所以他和末夭一样,都不配回头。
今夜,日桥逐渐懂得了末夭的感受。可他总想众生无辜,他们又何尝不是?
过往威后的偏执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而今离去的人不能体面的走,苏河的结局像是戳在心里的一把刀,这把刀割着日桥,让他浑浑噩噩,让他既不想规则赢,也不想手臂赢。
这时一直沉默的金羽说了一句话:“我想起来了。”
日桥看向他,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他说:“苏河不是贪睡,只是跟着春英走了。而春英比我们心细,必然会好好照顾她。你也别难过了,苏河只是不与我们一路了。”
日桥沉默片刻,空空的大脑因此想到了春英那句,春英是殿下的春英,可别人也是别人春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