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要说这贱奴倒是骨头硬,咱宫里的太侍个个拿他没办法,也就二哥主意多,这才拿下了。”
“四弟所托,我岂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身后恭敬候着的李元朗一笑,又道:“不过这贱奴可比当年的啸天难驯服多了,恁是花了我半个多月依旧凶性难驯,亏得咱去太常寺一查,原来这厮还有个胞妹在教坊司,当日便断了她的一根小指往他面前一丢,那贱奴眼睛都充血了,这还不乖乖就范。”
话毕,似是颇感兴趣,
“这会儿五经博士不在,四弟何不将那贱奴牵来给大哥瞧瞧?上次大哥可是没瞧过这贱奴生撕了啸天的模样。”
“哦?”李元乾早已听闻这桩奇事,倒有几分好奇,“我倒想瞧瞧这贱奴怎生骁勇。”
李元旭少有在李元乾面前得势的时候,心下不由暗喜,语气上便带了几分自得,
“这回可不是大话,这贱奴之凶性,饶是大皇兄见多识广也未必见识过的。”
话毕,便朝着身边使了个眼色,“去,把人带上来!”
李元旭的随行太侍得令去了。
李元朗眼尖,一把扯住便要离座而去的李元悯,
“你这是意欲何为啊?怎么着,不瞧瞧咱四殿下的兇兽?”
李元悯眼眸低垂,“……我身子有些不适,不便多留了。”
李元旭面上便有些不虞,他好容易驯好了这贱奴,自想在众人面前炫上一番,不想竟有人在这当头扫兴,然而大皇兄在场,他自是矜着身份不好发作,只抬眼看了看他,冷笑道:
“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快快退了去,省得本殿下眼见心烦。”
李元悯默然,像是习惯了这些辱骂似得,只双手一揖,不着声色退了出去。
第5章
饶是李元悯加快脚程,却还是听得那阵伶伶朗朗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他呼吸一滞,便见一钟粹宫的內侍牵着根铁链远远地来了,身后一“人”紧随其后。
确切来说,他是被铁链锁着脖子,如同牲畜一般四肢着地跪爬着被牵着走的,他的手肘、膝盖处已被地面磨破,浸出一层血印,然他似浑然不在乎,只眼神空洞地前行。
李元悯喉头梗阻,握紧了拳头,目不斜视由着他们从身边而过。
內侍自是瞧见了李元悯这不祥之人,并不问安,只如往常一般无视走过。
不一会儿远处的宫门轰隆隆地推来了两个大铁笼,两只硕壮的虎豹正隔着铁栅栏相互嘶吼着。
跪行的少年低着头,垂了眼眸,将方才內侍丢在地上的、沾了灰土的点心叼了,吞吃下去,恍若一只真正的兽畜。
浑浑噩噩回到西殿,李元悯当夜梦中入魇了,到了后半夜,又发起了高热。李元悯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梦里一直有一个猩红的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