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然而弓弦分毫不动,周大武不信邪,他好歹是李老将军从千余幼童中挑选出的三名资优之人,怎会比不得那人分毫。只咬了咬牙,使了全劲,待满脸涨红、青筋暴起,却仅能将之拉个半满。

仅仅坚持片刻,他瞬间泄了气,粗喘着,汗出如牛。

想起方才猊烈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他再次悲哀地晓得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天生是有差别的。

当下垂头丧气地将这龙舌弓用软布沾上桐油擦拭,直至光亮如新,挂在猊烈休憩的耳房内。

绕过长廊,猊烈来到后院,正欲匆匆踏入主室,见身上皆是尘土汗水,略略一忖,先行回到偏院,唤小厮抬水来洗。

沐浴后,猊烈换了身便装,去了后院。

刚步入院门,便见一劲装少女端着一空碗出来了,那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与猊烈颇为相似,眉眼很是英气,又有几分少女特有的娇憨,她见猊烈过来,眼睛一亮:

“阿兄!”

这少女便是猊烈之胞妹,倪英。

六年前,经由李茂等将士的苦心营救,终幸得脱身教坊司,幸得她年幼,未遭荼毒,只在教坊司打扫洗作,然教司坊岂是那等养生的佛地,自也是日日苦挨,小姑娘刚送到岭南的时候,已是瘦得仅剩一把骨头了。

亏得这些年在广安王府养回来了。

看着胞妹俏生生地朝自己疾步而来,猊烈淡漠的眉眼缓和不少,他瞧了瞧碗底几许褐色的药渣,目中拂过一丝忧色。

“殿下如何了?”

倪英道:“喝了药刚刚歇下,阿兄等午后再过来罢。”

“无妨。”猊烈没有多说什么,只交代了她几句,便径直往主院走去。

刚推门进去,一阵淡凉的馨香扑鼻而来。

仆妇正于外室给水箱换水,内室纱幔轻垂,影影绰绰地透出里面的卧榻。

仆妇见到来人,连忙站起来,猊烈示意她噤声,挥了挥手命其退出去。

她福了福身子,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猊烈撩开纱幔,步入内室。

一阵淡淡的草药香气迎面扑来,因遮了光,里头比外室更凉快不少,外头携来的闷热瞬间化为无形。

床上的人已经陷入了昏睡,鸦羽似的睫毛在眼下映落淡淡的灰影,肌肤凝脂玉雪,隐在暗处泛着柔光,乌发已经散了,落在枕边,更显得那一张脸昳丽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