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姿势,点了点桌案:“你道这郡守军一出动,多少银子便这么哗哗流出去了,又非那等抹不下面子的局面,不过是几个交趾的小贼作祟,何必闹这么大的阵仗。”
“可……”曹师爷抬头,看见袁崇生面上的不虞,又低了头下去,“属下明白了。”
袁崇生摸了摸胡子,想起了方才广安王那副爱民如子的虚伪模样,不由冷笑一声,如今这庄银尽数皆归巡台府所掌,一切军用开支皆由这厢走动,他自是不心疼,不费半分气力做做样子便可以捞个好名声,当然容易方便,而自己损失的可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他当然不会做这等毫无利益之事。
要紧的是手头上这一桩事,这是他上任岭南巡台的第一年,只要他头给开好了,不怕贵妃娘娘后面不给他弄别的好差事。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香茶,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瞧着外面的无边月色,心情舒畅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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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已深, 李元悯仍未就寝,在灯烛下摊开小小一卷写有细小字迹的绢布,仔细阅示。
他根基不深, 刚到岭南之时,几乎是耳目喑哑, 八年的时日是辛苦,可到底也费心费力埋了不少的暗线。
前几日, 李老将军安插在京城中的探子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报——原来, 袁崇生竟是王朝鸾遣来岭南代为敛财来了。
他竟不知自己在岭南如此偏远的地界,仍还能被王朝鸾记挂上, 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将绢布置于烛火上烧了。
想必当年补上浙西赈灾银两的亏空已让王朝鸾连年捉襟见肘, 她母家不盛,自要用上大量银钱运转,可随着明德帝年岁渐高,大皇子党派盯得愈紧, 她便将手伸到他这处来——相比其他封地, 岭南地处偏远,山高皇帝远,有什么异动, 一层层递上去也得十天半个月, 上达天听之前都有可运作的空隙, 且岭南封地的藩王乃她心中那个懦弱好拿捏的西殿冷宫之子,这般好的地方, 她怎会错过。
想起了那张艳丽却吐着毒蛇的脸,李元悯不由揉了揉眉头。
王朝鸾其人心思缜密,猜疑心甚重, 当年纵虎之事,虽被他做得帷灯匣剑,但王朝鸾未必没有怀疑过是他做的。也不知当年诓骗她的浙西饿鬼之事,如今还信上几分。
不过既是这般多年没有发难,想必她心间还是有几分忌讳的。
无论如何,既是火烧到门口了,自必得站出来,事事退让有时不见得能保全自己,反而让豺狼步步紧逼,直到退无可退——他在岭南好容易扎根下来,自不会让旁人轻易破坏如今安稳的一切。